夜深了,云药还在厨房用小瓦罐煮着药汤。灯光昏暗,屋里弥漫着药香,窗外噼里啪啦的下着大雨,温度有点低。
她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双手抚上脸颊,安静地看着炉膛里金红的炭条和药罐烟口冒出的滚滚白烟。
怎么回事?夏侯枫好好的怎么会被人下毒?而且,下毒之人也很奇怪——他并非要取他的性命,而是要把他变成一个傻子?
为什么?这下毒者意图何为?
“姑娘。”槐尘浑身湿淋淋的跨过门槛走进来,他的背上背着一个药娄,里面装着各种云药之前需要的解毒药材。
她起身,结果他递过来的药娄,低头翻看了一遍里面的药草,然后抬头道:“有劳了。你淋了雨,赶快回去洗洗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好。”
“无碍,还是我来吧。姑娘忙了一日,也淋了不少雨,若是不洗洗好好休息,许是会感染风寒。”
“我没事,你走吧,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你还要处理些麻烦事。”
“姑娘有何吩咐?”
云药转眸望向屋檐上滴落不止的雨水,低声道:“你们王爷的事,我觉得十分蹊跷。我有一计,定能引出凶手。明日,你就这样……这样……明白了吗?”
“槐尘明白!”
翌日,天空还是有雨,但比起昨夜已是好许多。
云药一夜未眠,一直努力调配解毒汤,可惜收获颇微,没有多少进展。
即使落雨,山中的空气比起帝都的空气到底是清新许多。她推开木门,望着雨中的山川草木,叹了口气。
对屋门吱嘎一声也开了,秦静秋一脸疲倦地从里面走出来。一见到云药,便冒雨从那边跑到这边来。
“嫂嫂昨夜没睡?”云药见她眼底有淡淡的黑色。
秦静秋点头,又见她同样也是疲倦不已,便在空中写道:“所以喝了你的解毒汤,他已好许多,不要太担心。”
“呵……不担心……”云药忽然冷笑,“贺兰花毒堵脉,让他堂堂一代战神,变成了孩童……呵呵……想想都替自己丢人,真是枉学了这八年的医术,倒不如废了它来得好过。”
“羽儿不要自责,这是他的命数,躲不过的。能活下来,已是大吉。”秦静秋努力憋出一个笑。
“命数?”云药的眸子被不明的情绪掩盖,看着有点怕人。
秦静秋怔住,不敢动。
“我不愿信命!”她美丽的面容变得坚定而冷漠,“我要救的人,不必信命,信我就好!
“信我……我以我命,保你永生!”
秦静秋定定地看着云药。
彼时屋外正飞雨,微风吹落了去年未落的残竹黄叶,它们飞舞着,为门口逆光而立的绝色少女陪衬着,美得如画。
回过了神,云药抿唇,抬手拍拍她的肩头,转身回到屋里,继续研究古籍。
秦静秋不懂医,以为昨晚的解毒汤便是解药,其实不然……不过,不知道也好,可以让那个个性柔和如水的女子舒心些也是好事。
云药捏紧拳头:解药……得加速调配了。
翻阅着焦黑破损的书籍,云药一边寻找,一边陷入沉思。
手里的这部书是雅阁里的,是她在那场大火后的灰烬里翻出来的。书里记载的东西是萧墨生平研究出来的各色毒物及其解药。她所学的毒,大多出自这部书。可惜,在那场大火中,这部书被烧坏了,残缺了许多重要内容。
比如说,这些记载着贺兰花毒的书页,不多不少,刚好烧掉了一大半,徒留题名。
云药欲哭无泪。
秦静秋带着一柄纸伞出门采野菜了——山里不比王府,要吃什么东西,只能自己动手。
没错,昨日上午,是云药吩咐槐尘偷偷把夏侯枫与秦静秋藏进她在帝都附近的一座小山上造的小茅屋里。
有人要害夏侯枫,王府是待不住了。而且住在这座山上,采药治病也会方便些。
总之,就是不能把夏侯枫中毒的事传出去。因为这件事,小则引起天胤恐慌;大则引发东銮与丹夏对天胤的虎视眈眈。毕竟,夏侯枫一倒下,天胤就少了最重要的顶梁柱,把它推翻,太方便了。
又翻看了半天,实在找不出解方子,她合上书,急得直叹气。
“怎么如此慌张?”不知道秦静秋何时摘的菜回来的,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她竟端了碗山珍粥到云药面前来。
云药迅速起身,接过碗,喝了几口粥。香滑的稠粥流入胃里,让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嫂嫂好手艺,这普通的野菜粥在嫂嫂手里,倒变成了山珍海味。”这话毫不违心,味道真的很好。
秦静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