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
百魅子有点焦躁地靠在软椅上,飞扬起的桃花媚眼快速扫过到场的每一个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高的矮的,美的丑的,他都昧着良心一个一个看过去,可唯独没看见那个人。他气极,差点要跑去问一下礼官,那丫头到底有没有受到邀请前来参加宴会。
一个月了……
又是初五了……
那个臭丫头下的蛊毒快到期限了!
想他百魅子如何美颜盛世,可不想因为蛊毒的疼痒难耐,而导致自己毁容啊!
他可是名动东銮的武怡侯啊,若是毁了容,以后可有何颜面出去见人!
天哪,亏那死丫头居然真的舍得对他下手,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毒女!
没来……没来……还是没来!这死孩子去哪里了?该不是把他中蛊之事给忘掉了吧?
百魅子的焦躁被一旁的欧阳朔看在眼里。他轻笑,清贵逼人。
“好你个欧阳木堇,你还笑得出来!”某人觉得空气中布满了悲伤,“我马上就要被毁容了,你不帮我也就罢了,居然还取笑于我?无情啊!”
欧阳朔端起红木桌边的一杯特制的冷泉白水,送到口边轻酌一口,尔后慵懒地抬起眼皮道:“你如此笨……活该毁容。”
百魅子怔:
他与欧阳朔十多年建立起来的友谊的小船居然如此轻率地说翻就翻了!
他不由得哀怨阵阵,妖娆的眼波扫啊扫,忽然就扫到欧阳朔另一边的位置空着,好奇问道:“不是说今日苏禾也来吗?人呢?还有被我精心打扮过的‘冰洁’小宝贝呢?他们怎么都不在?”
欧阳朔的目光也转移开来,他看了一眼空位,又把目光放眺远方:
“他们……救人去了。”
笙歌烟缭,舞姬曼妙,觥筹交错间,一股股暗流在蠢蠢欲动。
看烦了在自己眼前舞动的舞姬,听倦了原本悦耳的音律,欧阳朔微微垂眸,掩盖了眸中淡淡的厌烦,小酌一口清酒。
他身子不好,不能喝茶饮酒。天胤皇帝听闻此事,便特地单独为他特制了冷泉白水与玉冽清酒,既不伤身,又不至于失了礼数,想得倒是周到。
他抬眼看了一眼端坐于龙椅上的那个神采飞扬的男人——天胤大胜,他看来很开心。
但……
他怎么会让他开心呢?
绝美的凤目瞬间被阴寒笼盖,但那一秒之内的杀意被人忽略。没人发现他的异常,因为他眼光变化太快,转眼便是平常。
这是他的高明之处。
“欧阳丞相。”
温润的声音在头上想起,欧阳朔瞳孔猛收缩,手也紧握成拳。一秒后,他松手,淡雅一笑,慢慢抬头——
黄蟒袍,玉颜面,赤色无角龙佩。
是天胤太子,夏侯岫。
“太子殿下。”欧阳朔起身行礼。
夏侯岫一只手扶起欧阳朔,另一只手上是一只酒杯。他脸上的笑容很是温和:“久闻丞相大名,可惜从不得见。今日一见,可算是圆了本宫心愿。来,丞相,请!”
欧阳朔拿过桌子上之前小酌过一口的酒杯,与夏侯岫的杯子轻碰了一下,尔后一饮而尽。
“大哥!……哎?木堇兄也在!”
随着一记清朗的声音穿过,只见夏侯枫从不远处快步走来。
欧阳朔微微颔首算是行礼;而夏侯岫则是目光复杂地瞥了欧阳朔一眼,尔后迎上夏侯枫,用拳头轻轻打了一下夏侯枫的肩膀,微笑道:“你小子可出息了,居然再次打败丹夏,还逼得那丹夏大王割地八城求和于我天胤!说说,你这次这么拼命,是不是想向父皇求什么东西,嗯?”
“嘿,还是大哥懂我……”
夏侯枫与夏侯岫在一般侃侃而谈,而欧阳朔却听不分明他们在说什么;因为,他发现,龙椅之上的那个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目光,半欣赏,半威胁。
男子慢慢勾起唇角,凤目深处是浓浓的嘲讽与不屑。
怎么,感受到来自于我的威胁了……
那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