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一路跑回家。
素珍问：“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发烧了吗？”
她摸着小君的额头，说：“不发烧啊。”
小君心里暗笑，想：发烧，我也不怕。我有办法解决了。
秀兰说：“他一定是淘什么气了，做了什么坏事才脸红。”
小君说：“才没有。”
他上了炕，坐在窗台上磕撞一只绿色的苹果。
他的脑子想：要是我抱着小阿跑下来，一只胳膊跑得那么快，她追上我了怎么办？
他想到那只捂在他的脸上，臭烘烘的大手，又想：小阿真是那个野人的女儿的话，而那个野人又真是驴头太子的话，他会不会追到这里把我们都杀了？
他意识到他想要做的，实在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可是，他想到美丽可爱的冰姗，那深深印在脑海里的样子挥之不去。
如果，他能在她来到之前完成她想完成的事，那不是显得自己特别英雄吗？
他把绿苹果磕得软软的，咬破国皮，吸取里面甜甜的汁水。因为他脑袋里还在想着冰姗，汁水顺着他的脖子流到了背心上。
秀兰说：“妈，妈，你看小君，又把衣服弄脏了。”
素珍说：“他还是孩子嘛。”
秀兰说：“你天天护着他，他长大了会没出息的。”
素珍说：“难道天天打他，他就有出息了？”
秀兰说：“小孩儿就得打，再说他都多大了？”
素珍笑，说：“等你有了孩子，我看你打不打。”
夜里，看完了两集《上海滩》，小君突然问：“爷爷，如果你遇到驴头太子，你能打过他吗？”
正在吃桃子的连生被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说：“你这孩子，脑袋瓜子里面想什么呢？”
小君说：“你打不过他吧？”
连生说：“第一，那种凶神恶煞是不会被我们普通老百姓遇到的。第二，就算他遇到我们，也不会搭理我们的。”
小君说：“要是他非要搭理你呢？你拿猎枪能打过他吗？”
连生说：“有猎枪还怕啥呀？什么也抗不过猎枪啊。”
小君安心了，微笑着闭上眼睛。
早晨，小君和爷爷一起起床。
连生问：“你干啥？”
小君说：“我跑步去。”
连生说：“你可不能往大望山上瞎跑了。现在流言蜚语的越传越邪乎，公安局的便衣都上大望山暗访了。”
素珍呵斥小君：“你还不回被窝睡觉？”
小君说：“我就往小威家跑跑就回来。”
素珍说：“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你照比小时候真是天差到地上。”
小君笑嘻嘻地跑出门。
小君在黎明前的夜色里健步如飞。
他熟练地上了山崖，穿过大柴林。来到石墙下时，天才刚亮。
他连四处静悄悄的，就爬上石墙，进入炮楼里。
小君上到炮楼的顶层，从瞭望口观察着下面的景物。
东方山峦间正升起一轮艳红的太阳，山野间的树木静静地沐浴着晨光。
在鸟声的鸣叫中，小君听到了脚步声。
他吓得蹲在炮楼的黑暗角落里，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终于，他看见一只胳膊走上顶层来。
她走到瞭望口，用手拿起一支望远镜向下方观察着。
小君心想：怪不得她能发现我们是几个人上山的，原来她有望远镜啊。
一只胳膊转身要离开时，发现了紧缩身体的小君。
她说：“小君，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小君故作平静地问：“小阿呢？”
一只胳膊说：“山下有奇怪的人上山来了。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不要上山来。如果你遇到什么人，千万别说遇到我了，好吗？”
小君点点头。
一只胳膊迅速下楼去了。
小君跟着下楼，看见一只胳膊灵活地翻过了石墙。
他翻过石墙时，四处不见了一只胳膊的身影。
小君百无聊赖地，只好下山去。
他走在大柴林里时，吕良突然举着猎枪出现。
小君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吓得瞪大了眼睛。
吕良声音低沉地问：“你上山干什么？看见什么了？”
小君说：“我……我给冰姗找手表，什么也没看见。”
吕良放低了伤口，说：“我告诉你，公安局的便衣上山了。有一个是我的朋友，你要是敢撒谎，撞上了他们，小心把你关监狱里。”
小君嘴硬说：“我没撒谎。”
吕良目光阴沉地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看没看见野人？”
小君坚决地说：“没看见。”
吕良说：“他的老婆和孩子呢？”
小君说：“没看见。”
吕良把伤口抵到小君的额头，说：“你还撒谎？我听小兵说，你还上山教野人的女儿学习呢。快说他们在哪里？不然我的手指头一动，你的脑袋就像一个烂西红柿一样地炸开啦！”
小君急得要哭了，说：“我是上山来啦，可是我没看见她们。”
吕良哼了一声，说：“胆小鬼，今天饶了你，赶快滚吧。”
小君往山下走，一路上心乱跳，腿发抖。
他心里反复地想：我是胆小鬼？我是胆小鬼吗？
他坐在山崖边，擦了擦眼泪，想：我确实像个胆子鬼啊。我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冰姗姐好像喜欢比较强硬的人，我这么软弱，只能让她笑话。唉，她放寒假的时候来，可千万被带着那个班长杭什么的。那个班长不来，红辣椒吕良也会来纠缠冰姗……。
他正胡思乱想着，老古背着猎枪和两个男子走上来。
老古问：“小君，你在那里干什么？”
小君说：“我要回家了。”
老古说：“这两位是公安局的同志，你过来接受他们的问话。有什么说什么，不能撒谎，知道吗？”
小君不情愿地走过去。
一个男子俯身说：“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上几年级啦？”
小君说：“我叫小君，上三年级了。”
男子声音温和地问：“你见过这山上的野人一家吗？”
小君摇头说：“没见过。”
男子说：“可是，有许多小同学都说你们一起见过了。”
小君说：“我们见到后就吓得乱跑，也没看清楚。”
男子点点头，说：“嗯，你回家吧。有空再和你细聊。”
小君听话地跑到山崖边，突地滑下下去。
两个男子惊讶地追到山崖边观看。
老古笑着说：“你们放心吧，他比猴子还灵巧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