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海叹了口气，说：“你路妈妈知道我的脾气禀性，断然不会和她去投靠她妹妹的。所以，她也拒绝了陈季贞，没有答应和他去南方。可是啊，从你和路宇这方面考虑，你们去了南方，也许可以借助苏护的能力，可以谋到很好的前程。”
徐飙说：“我爷爷不是更大的官吗？如果他来接我们，我们不是有更好的前程吗？”
徐青海更加长叹一声，眼角现出闪闪的泪花。
徐飙忙扶住爸爸，说：“爸，爸，你怎么哭啦？”
徐青海说：“飙儿，你也长大成人啦。有些话，爸爸要对你说啦。当初是你爷爷说一定会回来接我们的。你奶奶就这样没有名分，不由分说地等着，直到病死入了土。我也有妈妈的执拗脾气，也等着你爷爷。可是爸爸才四十出头，已经等白了头发，你爷爷也没有来。他是大官，他有难处，我不怪他。他现在也是个八九十岁的老人啦。也不知还活不活在人世上。其实，我早就灰心了。但是爸爸已然等了这么多年，就像你奶奶一样，等到死罢了。你和路宇就不要指望这件事了。如果有机会，我和你路妈妈应该为你们考虑考虑。所以到最后，我们也许要听从你们的意见。”
徐飙想了想，说：“爸，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爷爷来接我们？我们不能去找他吗？”
徐青海摇头说：“你爷爷几十年前就是冀州总兵兼北海太守，现在一定是商朝极大的官。我们贸然去认亲，只会让他尴尬为难。他对我们也算不薄，这些年来，北海官府给我的钱粮从没有断过，这一定是他的指示。所以说，即使他不来接我去享福，我也应该知足啦。”
徐飙说：“爸，你不要灰心。你安心地等着，儿子让你享尽这人间最大的福。”
徐青海哈哈一笑，说：“飙儿，爸爸现在就很享福啦。你路妈妈能看上我这个丑怪的老头子，我们两家合为一家，我有两个大儿子，谁还能比我有福？”
徐飙喜悦地说：“爸，不如你和路妈妈正式成亲吧。说不定再给我生个小弟弟，小妹妹的。”
徐青海说：“这事可急不得，要以后慢慢说。”
他们父子两个正说到这里，突听得院子里传来小青庄主胡时贤的声音：“老徐啊，我又来啦。你家的徐飙和路胡氏家的路宇回来了没有啊？”
徐青海扬声说：“是庄主来了啊，请进屋来说话吧。”
胡时贤哈哈一笑，说：“不但我这个小庄主来啦，大庄主也来啦。”
徐飙去打开门，只见胡时贤和大青庄的庄主宗明以及一群庄奴已经到了门口。
路胡氏和路宇也走出了房门。
路胡氏说：“东屋地方大，请两位庄主来东屋说话吧。”
徐青海沉着脸对徐飙说：“我的腿脚不好，便不走动啦。你去东屋和两位庄主回话。”
宗明微微一笑，说：“我们就站在这院子里说话吧。你们两家也都能听得到。”
路胡氏和路宇忙去搬来两张木椅，请宗明和胡时贤就座。
胡时贤笑呵呵地说：“我和宗庄主来呢，还是中午和你们说的事。当时路宇和徐飙都不在家，我再多说一遍。现在哪，大青庄广招庄奴，要十八岁到三十岁的男子。每人的年饷和军饷不相上下，而且，表现好的，可以送到北海营当官兵，你说美不美？”
徐飙说：“若是不去，可有罪吗？”
路宇忙说：“阿飙你傻啦？干嘛不去？就怕选不上呢。”
胡时贤说：“不去当然没罪……。”
徐飙果断地说：“那我不去。”
胡时贤楞了一下，说：“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徐飙说：“你说完了，我也不去。”
胡时贤说：“你去不去的，也要等我把话说完哪。现在要去的人可是有很多的，真的就怕是选不上。现在的年轻人，谁愿意在山根底下种地呀？有机会去大青庄，去北海还不去，那不是傻瓜吗？”
路宇说：“庄主放心，我和阿飙都去。”
路胡氏说：“宇儿你别多话，这事要我和你徐叔商量之后才能定。”
徐飙说：“是呀，要去你自己去，我留在家里放牛。”
宗明看着徐飙，说：“啊，小青庄有个会放牛的徐正道就是你吧？”
徐飙说：“是我啊。”
宗明说：“我大青庄有牛，有马，有老虎，有麒麟，就缺一个能人来放牧。我这次广收庄奴，就是不希望山野湖边有人才被埋没了。你若能来大青庄，我直接升你做庄使，管理牛马和庄奴。你若实在不愿意，我只好把这个位置给别人啦。”
徐青海说：“如果能直接让我儿子当庄使，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宗明一笑，说：“你们慢慢考虑，想好了就去胡庄主家报名，听他的安排。我还要去别的人家转转，这就走吧。”
他起身由庄奴护拥着离去。
胡时贤回头对徐青海笑着说：“老徐，你发达啦！阿飙以后准有大出息！我还没听说有放牛的娃子直接去当庄使的呢。”
路宇有些酸溜溜地对徐飙说：“阿飙，你是庄使，我是庄奴，你以后要多照顾我呢。”
徐飙说：“我又没说非去不可。”
路宇大惊，说：“你这还不去想等什么？等宗庄主跪下来求你吗？我早知道放牛也会这么吃香，我天天练武干屁呀！”
徐飙看着徐青海，说：“爸爸，你愿意让我去吗？”
徐青海说：“你再考虑考虑，我也再考虑考虑。总在家放牛也不是出路，给大青庄当庄奴，庄使，庄管什么的也不能当一辈子。但是有些事，男人也要出去历练一下的。像爸爸这样坐着空等，只能慢慢等白了头发。”
徐飙说：“我去做什么倒无所谓，就是舍不得爸爸和路妈妈。”
路胡氏说：“你这孩子，大青庄又不是很远，你们可以随时回来呀。你和宇儿正好是个伴，你们一起去，我也放心。我和你爸爸不老不小的，也不用你们担心。”
徐飙看看昏沉的暮色，揉揉眼睛，说：“我再想想吧。我先去睡觉了。”
路宇笑着说：“别人遇到这样的好事，都会笑得睡不着。你可倒好，什么也不能耽误了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