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夜晚过后,顾兮宁就算是彻底的从暮云轩的世界里面消失了。就如张晓星所说的那个样子,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剩下了顾兮宁独自萧瑟,在一个人的日子里,她会靠着飘窗,端着一杯热茶,闭上眼睛,暮云轩的那张如妖魅一般的笑脸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他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不过就是茫茫众生中的一粒微尘,然而,他却那么重的印在了她的心里。
而暮云轩也不好过,自从顾兮宁辞职之后,再也没有人给他突然而来的笑容,再也没有人会让他情生意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日复一日的平淡了下去,也许终于会有一床厚重的被子把他覆盖在下面,让他忘了生活的快乐。
谁都不知道幸福的概念是什么,也许幸福只是一种想象,一种存在人心底深处的一种幻觉,而暮云轩和顾兮宁的不同之处,就是暮云轩心里的痛是无法抹去的,而顾兮宁的痛却是他。
暮云轩的眼眸越发的深沉了起来,他终于发现,顾兮宁已经走入到了他的生命之中,不可剔除。
顾兮宁似乎恢复了正常,她很快的就找到了一份文员的工作,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着,似乎忘了过去,忘了暮云轩,忘了他曾经给过的痛。
张晓星不时的去陪顾兮宁,因为她知道,这样的伤痕不是一天二天的时间就能够忘记掉的。顾兮宁这样的人,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她不过是把她自己放在了悲伤的后面,用盲目的生活麻醉自己。
张晓星靠在门框上,对顾兮宁说道,“顾兮宁,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看到谁了?”
“我看到暮云轩跟一个女人一起走。”张晓星瞧着顾兮宁,想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反应。
顾兮宁愣了一下,轻轻的笑了起来,说道,“暮云轩是谁?”
张晓星有些急了,她走到了顾兮宁的面前问道,“顾兮宁,我是谁?”
顾兮宁不禁笑了起来,用手点了一下张晓星的额头,说道,“你发什么神经,你是张晓星啊,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张晓星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就只是张晓星?”
顾兮宁淡淡的笑了一下,轻轻的用从来都没有过的温柔语气说道,“怎么能呢?”
张晓星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顾兮宁,眼睛里面都是碎落的伤痕,她伸出手,轻轻的帮顾兮宁捋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眼睛就突然一红。
顾兮宁仰起了脸,用手轻轻的触碰着她眼中的碎落,喃喃的说,“你怎么能哭呢,张晓星,你这样我都不认识你了。”
张晓星一愣,看着有些反常的顾兮宁,那个愕然的表情,像是什么人把个大包子丢到她的嘴巴里面一样。
顾兮宁看着她惊愕的表情,也有些不明白了问道,“怎么了,晓星。”
张晓星张了张嘴巴,什么都没说,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来,问道,“兮宁,你还记不记得你最爱跟我叫什么?”
顾兮宁就笑了,这个张晓星这是怎么了,她不是一直都跟她叫晓星的吗,怎么还问呢,她说,“晓星啊,我一直都跟你叫晓星的。”
“你忘了,你最爱叫我小星星的。”张晓星说完,伸出手摸摸顾兮宁的额头,这头也不热啊,她难道真的是烧糊涂了吗?然后一脸颓丧的看着顾兮宁,说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顾兮宁突然觉得头有些疼,用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说道,“晓星,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还有,我的头好痛。”然后她又有些不解的问道,“我是不是忘了很多事情了,你的表情怎么那么的奇怪呢?”
张晓星有些慌,看来顾兮宁真的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她扶住了顾兮宁,说道,“那个啥,没事,你别多想啊。”
她嘴上说着,却直接给杜若溪打了个电话,杜若溪像是屁股上插了火箭一般,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把顾兮宁给拉了起来,拿过了车钥匙,说,“我们这就去医院,你什么都记得,你好着呢啊!”
说着话,不由分说的跟着张晓星把顾兮宁给拖到了医院,做了磁共振,他们两个非常的担心,想要确认这段时间里面发生的这些事情到底给顾兮宁造成了怎么样的一种伤害!
顾兮宁和张晓星跟医生一起聊了很久很久。
他们两个走出来的时候,神色有些萧然,却依旧强装着笑脸,说,“顾兮宁,你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你没有事的。”
顾兮宁像是看着两个怪物一般的看着他们两个,说道,“你们两个丫的在搞什么,是不是想要证明我有精神病,要把我给送到精神病院去吧。”这不过是顾兮宁开玩笑的一句话,然而,听到两个人的耳中,两个人都变了脸色,相互对望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夜里,张晓星没走,她给顾兮宁倒了一杯牛奶,然后到客房睡觉去了。
顾兮宁说,“张晓星,你是不是想要赖在我家里,混吃混喝的,老娘还得把你当祖宗供着,每天都要给你做饭吃!哼!”
张晓星就笑,可是,那笑容却再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的笑了,她说,“顾兮宁,我就赖上你了,谁让你做的饭菜好吃呢!”
顾兮宁很是无奈,说道,“好吧,张晓星,你这个地痞流氓加无赖。”
“我要真的是地痞流氓无赖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直接杀到那个混蛋的家里面,打他个满地找牙,满脸开花,麻蛋的。”张晓星低声咒骂着,顾兮宁不知道她在骂谁,看着她的那个模样笑个不停。
“张晓星,你忘了你被人给揍的鼻青脸肿的了吗,还要去打人,你要去打谁,算我一个,说实话,你鼻青脸肿的样子还真的挺好看的。”顾兮宁和张晓星开着玩笑,却没有看到张晓星眼中的担忧。
那一夜,顾兮宁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知道,天上的月亮好圆。
城市之中,月色就显得这么的珍贵,不知道是谁在谁的窗前轻轻的安西。
他有着如月光一般的优雅,有着星星一般的濯濯眼眸,他的手指尖轻轻的划过了她年轻的容颜,如同一种可以捻画人心的符咒,轻轻的敲入了顾兮宁的心田。
他接到了张晓星的电话,张晓星一改往日的大喇叭狂呼怒吼,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暮云轩你真的不应该招惹兮宁,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你就去402医院心理科找医生问问。”
这是张晓星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杜若溪曾经警告过她,不要她以任何一种方式让暮云轩知道这件事情。顾兮宁能够选择遗忘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张晓星却看不得顾兮宁眼中的茫然,那种茫然会深深的刺痛她。
医生说,“因为之前顾兮宁一直都活在一帆风顺中,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成就,可是却算是平静无波。也许是后来受了痛苦的刺激,难免会留下一下创伤,这个创伤很难抚平,才诱发了后来的高烧……总之,顾兮宁的记忆受损,她疏于心因性选择性失忆,会忘记一些人,一些事。”
虽然这些日子,他都在试图把她忘记,但他却始终放不下她,他会在不经意间把眼光瞥到了顾兮宁的那间办公室,会在繁忙的时候,突然之间脑袋里面就出现了顾兮宁的笑脸,还有他会在沉默的那个瞬间看到她眼底里面的泪水,她就这样生动而又固执的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之中,变得无法剔除。
暮云轩接到了张晓星的电话,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他听了医生的话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这样的桥段。就如同三年前的他,在那段时光里面,他选择性的失忆,忘记了她,忘记了关于她的一切,可是,却在想起来的时候,那般的疼痛。
他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在顾兮宁身上重演,因为他知道那种锤心刺骨的疼痛。
医生看了暮云轩一眼,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总裁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孩的病情这么的感兴趣,但他还是本着医生的科学严谨的态度,继续说道,“这样的失忆,一般都是病人在遭受到了痛苦的打击之后,突然发生的,她会选择记住一些,然后再忘记一些,过一段时间之后,这些忘记的记忆会恢复。当然,如果再受到什么刺激的话,就会引发更加不好的效果。她还有中度的抑郁症,你知道,抑郁症严重的后果是什么。还有,记忆也是趋吉避害的。”
“趋吉避害?难道我就是害?”暮云轩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他不敢相信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一切又在顾兮宁的身上重新上演,那种痛苦,那种难过,又怎么是她能够承受住的呢。
即便是他,还不是在遇到了她之后才慢慢的,慢慢的变得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