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前所述,老毕带我去喇叭街找感觉。
但以老毕的说法,此次行动不叫逍遥快活,而是工作需要。
那天晚上,老毕付了钱。
但他掏钱的时候动作超慢,掏了半天,才把钱包掏出来;又把钱包从里到外翻了N遍,总算翻到了一张百元大钞。
老毕把大钞递给老板娘:你说过的,给我打八折,说话算数哦。
老板娘风情万种:你是老主顾了,打七折都行,只是那位小哥,嘿嘿……
我脸上一阵火热,发烧了似的,忙去摸裤兜,摸出了张十块的,交给老毕,老毕把这十元钱往老板娘胸前一塞,骂了句:真是掉进钱眼里啦,一点感情都没有!
拉着我就走。
我们拦了辆出租车快速驶出了混乱糜烂的喇叭街。
车上老毕不住声感叹:老子老啦,不中用了。
我鹦鹉学舌一样拍他马屁:不老,不老,老毕老吗,老毕不老。
老毕开怀大笑,笑了一会,忽然不笑了,问了我个严肃的问题:找到感觉了没?
我本想说没有,却想起了一句宋词。
于是有意卖弄,说了出来: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老毕没听明白(他能听明白我也就无须卖弄了),问:什么意思?
我假装深沉:感觉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感觉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老毕骂道:你他妈的就装吧!
老毕坚持要我到他家里坐坐。
此人太强悍,我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同意。
主要是:一,他毕竟是我师父。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尽管不在厂里,但我是个知书达礼的人,我敬他是长辈,不跟他一般见识,凡事尽量顺着他。
二,我弄不过他。
他虽长得矮胖白净,却力大无比,厂里的好多不听话的奶牛们都被他治得服服贴贴,何况我一个瘦弱不堪的小伙子。
我要是能弄过他,非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并且让他找不到牙。
到了老毕家,见着了传说中的老毕老婆。
老毕老婆待客热情,给我让座后,又是倒水又是递烟的。
还抓了一把葵花子嗑掉皮后给我吃。
我说:师母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
她听我喊她师母,自觉辈份高了一级,于是更加客气,再次倒水、递烟,抓了把葵花子嗑掉皮后给我吃。
老毕对老婆叫道:这儿没你的事啦,去厨房张罗晚饭去吧。
这个女人立即猫一样温顺地退出了客厅。
有关老毕是个老不正经,我还有一点需要补充。
这件事也是我后来才发现的。
大家知道,老毕早已结了婚,他和老婆是在民政局领过证的,而且还有模有样地办了几桌酒席。也就是说,老毕是个已婚男人。
我的发现是这个已婚男人搞了婚外恋,而且搞了不止一次,恋的也不止一人。
在厂里,我常常可以看到老毕和别的女工调情,这已是见怪不怪。
而在厂外,我也见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
比如一天,老毕骑着一辆破电动车带着一个女工(比他老婆要年轻漂亮)出了厂门,往深夜更深处行去(这让我想起了徐诗人的那首轻轻的里的一句:撑一支长篙,往青草更青处漫溯)。
众所周知,我是个好奇心极强之人,于是悄悄跟了过去。
深夜更深处有一家拉面馆,老毕和那女工下了车,就进去吃了碗拉面。
我隔着一棵法国梧桐隐约看到老毕吃了一大碗,那女工吃了一小碗,老毕又大方地点了几样小菜,叫了两瓶啤酒。
吃饱喝足,他们有说有笑出了拉面馆,拐进了面馆左侧的一家旅馆。
只要不是脑子有病都能想到,他们准是去办事去了。
顺便说一句,此时我并没离开,我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时钟,算一下他们的好事能办多久。
换言之,我想知道老毕是不是真的像他说吹的那样三杯黄酒下肚便老而弥坚。结果不到五分钟,老毕穿条短裤火烧火燎地跑下楼来,直奔距离旅馆不远的小店。
我趁机也跟了去,看老毕在玩什么花招。
我听到老毕对老板大声嚷嚷:你他妈的卖的是伪劣产品你知不知道,你他妈的可把我害惨了,万一我弄出一孩子来你他妈抚养啊?!
老板不迭道歉:对不起,我立马给你换,这次保证不会有问题,假一赔十!
老毕息了怒,火烧火燎地返回旅馆。
看了老毕上演的这一幕,我忍俊不禁,捂着嘴狂笑不止。
笑完了准备搞个恶作剧,把手机放回口袋,到小卖部买一张IC卡,然后找一个公用话亭拨了老毕家的电话。
我的用意显而易见,我把老毕的事情告诉他老婆。
看他老婆作何反应,会不会也火烧火燎地赶过来,捉奸在床。
我:是老毕家吗?
那头:是,老毕不在家。
我:我知道老毕不在家,他在跟一个女的……
话说到这里,我停住了。
因为我忽然发现自己很无聊,于是我放弃了捉弄老毕,电影《手机》里费墨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做人要厚道。
因此我灰溜溜地放下电话,然后打道回府了。
那晚的事情就是这样。
(……未完待续,晚安丽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