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新婚夜墓园见
“我愿意。”
他们在上帝的面前郑重其事的撒谎，虔诚的许诺愿意照顾彼此一生，无论贫瘠或富有、健康或疾病……
她羞红了面颊，他带着笑意。
“在座的各位有谁反对这对新人的结合，那么请在此刻说出，否则请在以后一直沉默。”神父的话语在神圣的礼堂里回荡，秦简莫名奇妙的有一点紧张。他会害怕有人反对，把她带走……自己真的已经在乎她，到了这种地步吗？
回身扫了一眼礼堂，没有任何人举手或者起立。他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神父看着眼前的一对金童玉女，眼神中透出一种圣洁的祝福。
秦简把那枚精致的戒指套在了欧阳瑾纤长笔直的手指上，然后伸出手指让她为自己戴上指环。
欧阳瑾的手指捏着那枚小巧的指环，忍不住发抖。
耳畔的钟声深沉的在耳边轰鸣，一下、两下、三下……九下。
九点了，如果自己现在离开，还可以赶在飞机起飞之前赶到机场……就可以再见他一面，远走高飞……
她谨小慎微的抬眼看看秦简，感觉到自己背后慢慢渗出的汗水。
“怎么了？这种时候走神？”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秦简伸出手温柔的拍拍她的手背，带着她的手指为自己把指环套上。
她的目光在自己的眼前闪烁，但却让他在这一瞬间忽略了。
她是他真正的妻子了，这就足够了……
俯身向前，伸出手臂将她轻轻揽在怀中。在她的耳边如同微风吹拂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欧阳瑾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
谢谢？谢自己什么呢？
好像是自己应该谢谢他，是他许给她一段假的婚姻，也让自己在王晨林的面前有了尊严。尊严，对于欧阳瑾就像一层外衣……不，是外皮。
没有尊严，她就会是一只被人剥了皮的狗，不仅颜面无存、更是生不如死……
“秦简。”她仿佛呢喃一般叫出了他的名字，然后在他疑问的目光里轻捻一抹微笑，缓缓地踮起脚尖，在他魅惑的嘴唇上点下了一个亲吻。
这是欧阳瑾第一次亲吻自己，主动地亲吻自己。
她的香气没有丝毫香水的浑浊，而是一种得天独厚的甜味。
闻着这种气息，真的会让人醉掉……
秦简疼惜的摸了摸她的笑脸，忽然之间志得意满的笑了起来，继而再次小声的在她耳边说：“如果你愿意作为真夫妻，我是极其愿意的……”
欧阳瑾脸红的不像话，越发不想面对他了。低下头的一瞬间，她听见礼堂里忽然回响起了那个梦魇一样的声音……
“欧阳瑾！”
她如梦初醒一般惊诧的循声望去，一个颓废的身影，跃然在目。
王晨林扶着雪白的墙，气喘吁吁的看着她。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眼睛的黑色瞳仁在发红的眼眶里显得格外狰狞。
似乎看穿了欧阳瑾的忐忑，王晨林奸佞的扯起一抹笑意。大步流星的走到白衣胜雪的她身边，稳住呼吸才缓缓的说：“我是来带你离开的，我知道你没有勇气……”
他激动地握住欧阳瑾白瓷一样的手腕，冰冷的温度让她刹那间以为他来自地狱……他用力的扯着她，像拖走一只不听话的羊羔一样向外走去。
“不！王晨林，你松手！”他的力气太大，差点让她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她这才反应过来，极力的开始挣扎。
“啪！”欧阳瑾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拽的生疼，眼泪即将坠落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仿佛跌在了云朵里。那种暖暖的裹覆，让她刹那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怯弱的抬起眼睛，他温柔的目光让她碎裂的心脏无比踏实。
此刻她只想沉沉睡去，就这样匍匐在他的怀里……此生足矣。
“王晨林，如果你是来给小瑾祝福，那么我欢迎你。否则，请你离开……”秦简把她护在怀里，眼神冷漠的看向王晨林。
“秦简！你不能娶她，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拿什么给她幸福？”他看着欧阳瑾在他怀里较弱的模样，心脏就像被人扔进了无底的海沟……冷到彻骨。“欧阳瑾，跟我回家。你想要的我现在全部都能给你，婚姻、承诺……一切一切，只要你开口，我都给你。”
本来肃静的礼堂变得喧哗不已……
新娘的哥哥居然在婚礼现场许诺给她婚姻？这不是当众勾引……乱伦？
人们面面相觑，忍不住悉悉索索的议论起来。
“是吗？你都能给她？”秦简轻蔑的看着王晨林，嘲笑的意味尽在眼底。他小心翼翼的把憔悴的欧阳瑾放在了礼堂的长椅上。
然后快速的回身……
砰地一声，王晨林被的左脸被重重的拳打得红肿不堪。他伏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不停。
青城首富王晨林那么完美的脸，居然被打成了这样！在场的宾客无一不唏嘘起来……这三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啊？秦简婚礼上拳打王晨林，这个重磅消息足矣登上青城都市报的头版头条！
“哼……”王晨林伸手摸摸自己嘴角渗出的血珠，抬眼看了看恼羞成怒的秦简：“我就是要带她走，你就算打死我我还是会这么说！”
他的眼睛掠过秦简的身影看向靠在椅背上的欧阳瑾：“小瑾，我要听你说。跟我走……或者给我死心的理由！”
“死心的理由？”欧阳瑾喃喃的重复起他的话。
当爱变成了一种惦念，惦念成了一种习惯，要用什么才能大彻大悟的了结、死心？当那些都成了空气一样习以为常的东西，忽然断了会不会窒息？
死心的理由？
“你死不死心都与我无关。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很简单，我爱秦简，他是我的丈夫，我的老公。他给我的，是你一辈子都给不了的。你所说的婚姻、或是承诺，都来得太迟了……迟了整整五年……五年时间，卫星都要回收了！”她看看地上的王晨林，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的样子。极力压制心中的一口闷气，她竟然再次绚烂的笑了起来。
“这样够不够？”她牵起秦简的手，柔弱的靠在他的身上。
“这样够不够？”她踮起脚尖，再次吻住了秦简削薄的唇片。
“秦简，我开始贪恋你唇角的味道了……我们走吧。”
欧阳瑾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跟着秦简回到了家里，她只记得自己通身的寒冷和掉进冰窟一样的感觉。
秦简看着她的模样，也只能手足无措的守在一边。他的嘴里不断地给她安慰，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对她都是耳边吹过去的风。
“先生，老夫人请您到她的房间去一下。”
“告诉她我现在有事，稍后再过去看她。”秦简眼睛盯住面无表情的欧阳瑾，头都没有回一下。
“先生，老夫人说，如果您现在不过去，就永远别想见到她了。”
秦简的背影微微怔了怔，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对着下人吩咐务必要看好欧阳瑾，出了什么差池谁都别想好过。说完才站起来走了出去。
秦母的房间里一片通明，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把所有的等都开到了最大。
秦简觉得自己像一条被烘烤的比目鱼，忍不住想要把灯光调低。
“别动……”秦母的声音从未这样的严肃过，让秦简的手腕瞬间停滞。“我的儿子，让我好好看清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吧！让我看清你的脑子是不是被人换过了！”
“母亲，您在干什么？”他把秦母探向自己额头的手抓住，轻轻一甩，自己闪身坐进了沙发。
“我在干什么？这个问题，似乎应该我问你！”秦母的胸口因为生气而上下起伏，秦简几乎能听见她重重喘气的声音。“简儿，作为你的母亲我几乎没有为你操过心。你自小优秀，心智也比一般的孩子成熟，一直是理性大过感性的男孩。可是这都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娶欧阳瑾？为什么一定要娶一个和青城王家扯不断关系的女人？”
“母亲，她就是她，我既然决定娶她，就不会在乎她的过去是怎样。”
“简儿，你这话说的是很漂亮，可是你父亲走的时候和你说过什么你忘了吗？”秦母握着茶杯的手有一点颤抖，这个孩子真的太叛逆了，自己绝对不会允许他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好在你们的婚礼办的一塌糊涂，我就当这是一场闹剧。你马上让那个女人离开这里！”
“妈！”秦简几乎愤怒的看着他的母亲，从小宠溺自己的她，一向善良到自己心疼的母亲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样子？
“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妥协……你提醒我的话我一直铭记于心从来没有忘记过。既然你说从小就没有为我操心，那现在也请您多保重。我自己的事情，自有分寸……得不到您的祝福我很遗憾，但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侮辱她。”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站了起来，对着母亲轻轻鞠了一个躬，转身走了出去。
卧房里。
欧阳瑾依旧保持着自己刚刚离开时的神态。
单膝跪在床边，从厚厚的棉被里拉出她的小手，心疼的握紧。他想传递给她力量，让她充满勇气，不再消沉。
“秦简，我们真的做对了吗？”终于，她声音小小的问道他。
她这是……后悔了吗？
秦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对与不对，他自己也纠缠不清。但是他知道，这都是他心甘情愿，所以必须毫无怨言……对着她温柔的笑笑，秦简转身坐到她的身边，把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看，你在婚礼上表现的多好啊？你是最勇敢、最坚强的新娘。”
他肯定的语气，让欧阳瑾略微有些意外。
勇敢、坚强？她没有想过，那一刻支撑她的信念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伤害他，让王晨林体无完肤的挫败……
她竟然忘记了，自己是个女人，需要好好呵护的女人。
“怎么又不说话了？”他扫了扫她的头顶，把自己的下巴磕在上面：“这是我们第一次婚礼不是吗？今晚不就是洞房花烛夜？好好休息吧……”
“不要！”欧阳瑾忽然想起什么，握住了秦简温暖的手掌：“你能不能，再帮我完成一个心愿？”
天呐！只要她愿意动一动，不再像尊雕塑似的停在那发呆，别说一个心愿，一万个他也愿意搞定！
秦简笑着对她点点头。
“带我去看晨夕好吗？我很想他……”
秦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驱车往郊区的墓园赶去。秦简佯装认真的开车，时不时的偷瞄坐在一边的欧阳瑾。她的脸色很苍白，与身上那娇艳的红色旗袍对比鲜明。让他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那些鬼怪电影，那些怨念极深的痴情女子，被负之后的幽灵都是这个模样。
自己的新婚之夜，载着一个好似幽灵的女子，目的地是墓地……秦简自嘲的笑了笑，大概已经彻底坏了脑子吧，遇见她以后自己就不是很正常。
青城王家的墓园靠近湖边，守墓的人只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秦简护着欧阳瑾走了进去，那老人诡异的眼光让秦简很不自在。欧阳瑾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迟疑，停了下来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吧，我自己进去就可以。”
她的脸依旧面无表情的苍白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