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脸色焦黄，双唇泛白，坐在篝火旁，无神的盯着扑朔的火苗，耳边熙熙攘攘来来去去的人们各自叫嚣着，有的叫嚣着高兴，有的叫嚣着愤怒，有的甚至在原地互相掐了起来。
“纳，你的药，俺娘说了俺救了谁，谁以后谁就是俺的人了，所以你得赶紧好起来，然后帮俺干活。”
说话的这个家伙叫赵二欢，高高大大的，同就像他说话的方式一样，傻里傻气的。
关于林生怎么活下来的，还有现在能这么在这坐着都与这个傻大个有关。
林生缓缓将眼神移到他的身上道“你见过你娘几次。”
“你..你..俺不管，就是俺娘说的。”赵二欢看上去很着急，急到手脚都有些不受控，模样看上去十分可笑，但他手里的碗却端的稳重。
他的话语，模样惹得旁边的几个人都笑了，赵二欢被笑声围绕，自己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随着他们傻傻的笑了起来，但是林生没有，他夺过碗，把头埋在了里面，咕嘟咕嘟的大口喝了起来。
几天前，在落入哪道门后，林生便回到了自己那片白茫茫的空间。
雪吗，所以这些都是雪吗，林生站在原地，看着周围，无尽的雪地，身上没有一点感觉，他不知道为何自己看到的是这般场景。
原来这就是死了后的场景吗..只有自己，站在这地面上，然后呢？会怎样？永远呆在这，享受这般孤寂？还是说我没死，或者，是发生了什么我不懂的怪异的事情吗？
林生疯狂的自问自答，一边问，他一边四处的奔跑着想要找寻些不同，哪怕让自己有那么一点疲惫感，他也会舒缓些，但最终他的周围依然还是始终如一。
“嘿，小哥，醒醒，喂？”
耳边的声音让在雪地里不知呆了多久越来越无神的林生愣住了，莫名的寒意突起不知从哪儿窜入了他的心窝。
“管他干嘛啊，我刚摸了，比你都穷，就这身衣服倒是奇特，可惜了都划成这球样了，不过.....嘿嘿”
“不行，他还有气，俺娘说了救人一命，能盖七层大宝塔呢。”
“切，那你救吧，不过二欢，哥提醒你一句听不听。”
赵二欢欢喜的点头。
“但是..上回欠你的钱”
赵二欢想了想，没明白他的意思，催促道“你说，你说”
“行，就当你答应了啊，我提醒你啊，死活咱先不论。”
听到这话赵二欢不乐意了连忙道“不行，我一定要他活。”
“得，就算他活了，你也不能带回去，四当家肯定不乐意。”
“为什么？”赵二欢纳闷的继续问，那人没在回话只是不屑的的留下了一句傻子后，便离开了。
这时的林生将这些话尽数收在了耳底，但奈何他刚有了个动的念头，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都像是在与他作对般生出疼痛，但这疼痛此时倒也让他有些宽慰。
赵二欢碰了林生一下好像是打算做些什么，但林生猛的睁开了眼。
“唉，你醒了啊，你是谁啊？”
赵二欢看上去比林生自己都要欢喜，当然此时的林生也没有什么欢喜可言，他心想，这话应该我问吧。
“俺叫赵二欢，咦，你眼睛好红啊，”赵二欢说着手不由自主的碰了碰林生，林生吃痛瞪了他一眼，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走开了，一边走他一边喊“狗子哥，狗子哥，醒了，醒了，但是是个哑巴，你会说哑巴话吗。”
“哟，还真醒了？我看看，哎哟，我去..这这..挺尸了吧。”
赵二欢把口中的狗子寻来，这狗子的声音林生刚刚听过，正是刚刚与其交谈之人。
狗子显然比赵二欢正常许多，虽被林生的模样吓了一跳，但他伸手探了探林生的鼻息道“这口气还挺顺。”
“喂，叫什么，哪来的？不是这里的人吧？”狗子重复的问了一遍见没有回答，挠了挠头看着蹲在一旁傻笑的赵二欢自语道“难不成真是个哑巴？”
“水..”林生嘴唇慢慢蠕动，用极为细小沙哑的声音，吐出了这么个字。
狗子从头到脚把林生观察了个仔细，过了好长一会，赵二欢突然拍手喊道“水，他要水，不哑不哑。”
狗子疑惑的看向赵二欢“你是不是傻了，哦呸，本来你也...灌点水也对，不过看这样，除非能找到大夫，而且还得是好大夫，不然呢，哎..”
赵二欢取出腰间的水壶，想扶一下林生，但是迟疑了一下收回了手，然后一点一点把水往林生嘴里滴。
这水的味道..实在有些耐人寻味，哪怕林生现在是这副模样，但此时的他也只能贪婪索取。
“你真想救他。”狗子看着赵二欢问了一句。
正在给林生灌水的赵二欢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却突然没了轻重，一壶水半截浇在了林生脸上，呛得林生差点疼的坐起身来。
“哎呀，对，对不起。”赵二欢注意到了自己的动作，手足无措的道了歉，然后被狗子拉倒了一旁。
林生不知道他们去说了什么，但心想也就是怎么处置自己罢了，他望着苍白如他的天空，感受到了身下的积雪在融化，哪难言的味道，让他不由的落了泪。
不一会，赵二欢回来了在狗子的帮助下把林生坨在了背上，等背上林生他还念叨了一句，怎么那么湿。
这话传进林生的耳朵里，不由让他有些羞怒。
就这么，赵二欢背着林生跟着狗子走了很远，走到了一处村庄之内，村庄十分荒凉，基本算是人烟罕见。
左拐右拐，狗子敲开了一家房门，里面出来一老头，老头没多问，只是示意三人进去。
等到了屋里，赵二欢把林生放在了床上。
老头看着林生，手握了握林生的脉搏皱眉问道“这是何人？”
“这个..”狗子也不知怎么回答便捅了捅赵二欢，赵二欢挠了挠头道“活人啊。”
老头撇了一眼赵二欢他好似什么都不知般，只是保持着傻笑。
“救不活了，带走吧。”老头突然下了逐客令，狗子叹了口气，赵二欢慌了他想说什么，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有些话他这种人是说不出来的。
“求你了。”
简单的三个字，带着赵二欢最后的一份倔强。
老头看着赵二欢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就算命吊住了，养病的草药你去哪里弄，你有钱？”
赵二欢嘟嘟囔囔了一会断断续续道“俺.俺去挖”
狗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插话道“我的傻哥哥唉，大雪天的你那挖去，野草你都没地找，算了吧，就算你给他救活了，这家伙一看就是摊上事了，肯定是个麻烦，你带回去喂他吃啥，喝啥，这是什么世道啊，自己能活就不错了，记得你那捡的那条野狗嘛，最后不也是让弟兄们填肚子了？野狗找到伴就跑了，也就是你个傻子信他们的话。”
狗子不屑的说着，赵二欢像是被触怒了般，暴起抓着狗子怒喝道“不可能！”
“得，不可能，当我这破嘴多吐了几口吐沫，呸”。
狗子挣脱开了束缚道破口大骂了两句便出了门。
他们的话林生听得真切，但就算是此时他能开口也不知说些什么，他看着赵二欢从愤怒中平静后，带着满脸的乞求看向了老头。
最后老头一跺脚神神秘秘的取来了一盒子，十分小心的拿出一药丸道“这我曾经救了一上人所得，本想着哪天救自己命的，哎，也算是，替小姐还你的，二欢啊？”
赵二欢高兴的点了点头，眼睛紧紧的盯着药丸。
“你..算了”老头看着赵二欢的样子，递上药丸，也就没再说什么，
赵二欢捧着药丸，送到了林生嘴边。
林生艰难的吃下后，心里却是十分苦涩，他苦涩的是实在想不通这个素味平生，傻傻呆呆的家伙，为何那么执着于救下自己。
吃下药后，林生感觉身体的各种不适在转顺间轻了许多，他慢慢的开口道“我叫林生..谢谢。”
“林生，林生，哈，好的，不客气，不客气。”赵二欢的喜悦高兴之情仿佛从他的脸上都快溢了出来，让林生也不由跟着笑了笑。
“二欢啊，一定好好活着。”老头说完这话，便自己走了，赵二欢反应过来时，老头早已不知了去向，他挠头看了看周围“咦”了一声也没有很在意。
赵二欢背上林生，出了门，狗子靠在门口递出一个小袋子道“老头给的，我可没拿一分啊。”
赵二欢冲着狗子突然深情的道“哥，刚才对不起，俺..”
狗子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之后，他们便把林生带向了他们口中的山寨，路上狗子又重提了一次说“你想想怎么过四当家那一关吧。”
当然赵二欢像是根本没听到般，只是林生多多少少替这个傻子担忧了起来，他想要开口问，为什么救自己，但话到嘴边却无论怎么用力都挤不出来，就在他刚刚纠结了很久后，他听到赵二欢念叨着老头留下的那句话，好好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