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一大早,陆一鸣就爬上了长岭山,去拍摄家乡秋日的风光。站在巍峨的长岭山上极目眺望,秋高气爽、碧空万里、漫山尽染、雁回果香,好一派“我言秋日胜春朝”的金秋景象。
突然间,乌云翻滚黑云压城,随即响起一声震人心魄的惊雷,雷声滚滚,不停的在山谷间回荡着。过不时长,雷收云散、碧空如洗,又是长空万里、秋高气爽。这一声惊雷,来的突然,又走得的迅捷,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惊雷炸响时,陆一鸣正爬到雷公峰的峰顶附近。尽管峰顶上已经化作灰烬的整片铁皮松林承接了惊雷的绝大部分能量,但四下逸散的那一丁丁点儿的能量也不是陆一鸣小小的肉身凡胎可以承受的,他一下就被惊雷震得晕死了过去。
经过县市两级医院的接力抢救,陆一鸣的生命总算是被尽职尽责的医生给挽救了回来。留院观察了数天,各项生命体征一切恢复正常,康复出院。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福一时半会还没见到,后遗症倒是抢先出现了。高三年级高强度的复习考试,再复习再考试,几番轰炸下来,陆一鸣出现了思烦意燥、心绪不宁的症状。起初,休息一两天烦燥的症状就会自动消除。后来,就需要服用一些舒缓精神的药物才能让紧张的情绪平静下来。到期中考试时,药物已经很难起到应有的效用了。病症导致期中成绩直线下降,班主任不得不建议他回家休养,好好调整一下精神状态。
家人第一时间带陆一鸣到医院做了各项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找不到任何病因,西医的主治医生也束手无策,最后只好建议他去看中医。
老中医瞧了大半辈子的病,见多了各种疑难杂症,经验那是相当的丰富了得。问明了病情,诊过了脉象,略作思索开出了几剂汤药,并言明按时服药,病情自会好转。
服完老中医这几剂汤药,陆一鸣心烦意燥的症状明显好转。不待陆家人千恩万谢,老中医又提醒道:“虽然方子效用明显,但也只是治标而不治本。要想彻底治愈这种怪病症,老夫自认医术还是技差一筹,已无能为力了。你们早做准备,另寻高人吧。”
陆一鸣爸妈闻听此言,不由得满脸焦急,急忙上前想要再做恳求。
大伯陆长云懂识中药医术,也曾多次向老中医请教过,知道老人家为人以诚、从无虚言。现在既然已经坦言无能为力,再多恳求便有以病困医之嫌。连忙接过话头,说道:“感谢老人家的精心医治。尽管只是治标,能够大大缓解病情,对我们全家来说也是莫大的恩德。”
老中医轻轻点头,随后又摆一摆手,拿出一份名单,与先前所开的药方一并交给陆长云。
众人齐齐观看,只见纸上写着几位中医名家的名字。
众人不明所以,又齐齐看向老中医。老中医当即解释:“老夫思索再三,要想彻底治愈陆小友的病症,只有请金陵本元堂张老神仙出手才行。旁人的医术和经验皆有不足,勉强医治,怕也只会和老夫一样,只可治标而不能治本。”
听闻老中医说出本元堂张老神仙的名号,对中医界多有了解的陆长云不免露出疑难之色,说道:“本元堂张老神仙医术已臻化境,如能请得他老人家出手,想必一定会药到病除。可是,我也听闻张老神仙年事已高,已然收诊多年,不再接诊治病了。”
老中医点点头。
陆家人好不容易生出的希望之火,还不曾熊熊燃起,转瞬又将熄灭。
老中医指着那份名单,说道:“名单之上皆是张老神仙的弟子亲朋,你们可以通过他们转求张老神仙医治。想来张老神仙宅心仁厚,一生都在救死扶伤,看到陆小友的病痛不会避而不见的。”
陆家人千恩万谢告别老中医,回到家中召集全家人,商讨求医之策。
张老神仙年近百岁,早已不再坐堂接诊,正闭门谢客潜心整理毕生行医之医案病例,汇编医术精华。所谓一心不可二事,张老神仙专心著书,凡上门求医者,一概转由弟子接待诊治。
张老神仙的弟子们深得老神仙真传,医术甚是了得,声名早已远播,每日上门求诊的人不断。排队候诊的长龙不知道排了有多长,据说都已经排到三个月以后了——这徒弟的远水怕是解不了陆家的近渴。
通过其弟子能不能求得老神仙出山,还不得而知,光是排队就得干等三个月,这让陆家人不由得心急如焚。
陆一鸣的病症说紧迫也挺紧迫,病症不除,心绪难宁,高三无法安稳度过。说暂缓,也可暂缓,只要不过分劳累,注意适当休息,病症也不会轻易发作。保守治疗,也可以坚持过明年高考。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呢。
妈妈陈长雁坚定决心,无论多难,想尽千方百计,也要早日求得张老神仙出山。
主意已定,亲朋好友纷纷献计献策。一时间,好办法、臭主意各种办法层出不穷。先不管这些办法有用没用,好歹也算是一条思路,思路多了,办法自然也就出来了。还别说,这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笨办法有时候还真的挺管用,办法还真让他们找到了。
堂姐陆一欢在金陵上大学,她同宿舍好闺蜜的哥哥是金陵中医药大学的研究生。研究生的导师的导师是中医药学院的老院长元增儒。而老院长元增儒的名字正好出现在老中医给的那份名单上,而且最重要的是元增儒老院长没有病患在诊,不用排队等候。有可能通过老院长早日见张老神仙,这怎能不让人欣喜若狂呢。至于老院长一心教学,从不就医接诊的现实,被陆家人自动的无视了。
陈长雁心急儿子的病情,恨不得连夜飞到金陵。家人好一番劝说,才让她不那么冲动、急迫。
经过一番准备,第三天一早,陆家人赶到了金陵。千幸万幸,研究生的导师有着一副乐于助人的热心肠。原本就有心帮忙,加上得知陆一鸣有着一系列离奇的病症经历,更是马上带着他们去求见老院长。
自己的学生求上门,老院长不好拒绝,可就这样直接请张老神仙出山,又让他实难抉择。思索片刻,虽然知道自己长于理论、医术有限、功力不足,但他还是决定先诊治一番试试。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老院长也不忍心惊动师父老人家。不是他们当弟子的心不善,实在是师父他老人家整理医案责任重大,且年老休弱精力也十分的有限。
虽说当下中医日渐回归人们的视野,越来越受到重视,但百十年来中西医之争带给中医的损伤不是短时间的重视就可以弥补的。中医药理论的发展与创新,中医药人才的培养和提升,都需要像张老神仙这们的泰山北斗级人物的引领和把关。至于打破中医门派的陃习痼疾,提炼中医理论的精华,更离不开老神仙们崇高的声望和毕生的经验。可以说尽管老神仙闭关著书,不能直接救治病患,但他们通过另外一种形式在救治着整个中医和更多的人们。老神仙年事已高,在世时日已然无多,忧心于中医的现状,他不得不作出艰难的选择。医人者寡,医势者众,老神仙们的无奈和良苦用心,可见一斑。
有了老中医的前例,元增儒老院长更不好遣方用药。如果使用相同的思路,老中医已经证明其功效有限不可根治。换用其他思路,治病又不同于别的,毕竟人命关天,不允许医者肆意妄为。无奈之下,老院长只好试着通过增减药材的配伍和剂量,以期达到理想的药效。结果,一番良苦用心全都化作了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