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阁做的点心当真一绝。说起来,秦菲菲算是这里的常客了。
“王爷您还满意吗?”
兰香阁的老板陪着笑坐在一旁的圆凳上,眼神目不转睛的看着踏上斜躺着的俊俏公子哥。
他怎么还不走?
哎呀都待了两个多时辰了!
哎哎哎,惹不起这尊大佛啊。
君非的名声是出了名的差劲。半个月前老皇帝又亲自在殿前封了个亲王,虽说是个外系不可纳入世袭。
可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招惹。
话说这半个月君非没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可这恰恰让人更加害怕了。
秦菲菲斜了眼老板,又看了看窗外。
那人还没出来。
真是奇了怪了,这都大半个月了景王气还没消呢?
这些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每天都可以在路上碰见他的马车。
玉碎楼二楼。
景王墨发白玉束冠,一席红纱披肩内里接着白绸,腰间坠着玲珑玉佩。
今日的着装为那清冷的气质蒙上层妖娆之意。
他站在二楼凭栏处,望着远方梧桐。
“他还没有出来吗?”景王的声音低沉沙哑。
这些时日准备着手中的筹码,无暇顾及休息。
却时刻想念他,又不能见他。
毕竟他的身份不同了。
他只能偷偷看着他,处处跟着他。
这样才不会有人猜忌……
老皇帝进来身子愈发恶化。
非,再等等。
等这场风波平息,我便带你回西关。
去一个你我都自由的地方……
……
秦菲菲百般无奈的踢了踢耷拉在塌沿的小腿,趴在窗前瞧着那辆精致的马车。
“王爷可是还要点些什么?桃酥?梅花糯?”庄恒抖了抖肉肉的面颊,小眼睛挤成了一条线,细密的朝着秦菲菲的视线望去。
景王的马车?
“不必了。”秦菲菲转身爬了起来,摆摆手。
“小叶儿,我们走吧。”
小叶儿是秦菲菲无意间买下来的小厮。
小叶儿不紧不慢的跟在秦菲菲身后,这大半个月来总是亲力亲为尽心博取君非的信任。
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困难。
秦菲菲想,既然景王不来找我,我便去找他好了,她眼睛一亮,旋即推开厢门朝楼下走去。
不知是不是太过有缘,才刚推开房门便看见了两抹熟悉的身影。
“硕王有礼。”
秦菲菲嘴角撤出一抹笑意,目光扫视着面前的两人。
尤其是她那女扮男装的大姐……
君华容今日一席素衣白裳衬的那身气质温文儒雅。
反观端宁王俊容倨傲,玄衣上的暗金莽纹游走身间,笔直的站在那里连正眼也不施舍君非半毫。
他见君非直勾勾的盯着君华容,心中不由起了杀意。
君非素而如今身份大变,那眼神和行为便可更加肆无忌惮。
端宁王厌恶的眼神毫不掩饰的扎在秦菲菲的眼里。
秦菲菲冷下了脸,摇头晃脑之时不忘将手心放在君华容肩上重重的拍了拍:“呀!果然还是容华有教养些。不像某些人见了自己的叔叔都不懂的尊卑。”
端宁王铁青着脸,盯着那只罪恶的手,右手一挥将那只肮脏的手拍落,拉过君华容揽入怀中。
“叫你一声硕王是抬举你。没想到你死性不改,看来是本王太过纵容你了!竟还死皮赖脸的缠上来!你这幅德行怕是往后君家要绝后了!”端宁王话语间带着丝丝警告。
他自是知晓君非心悦他,这说话的分量更加得寸进尺。
秦菲菲甩了甩被打疼的手背,一脸懵逼。
纵容??
死皮赖脸??
缠着你??
我尼玛!
秦菲菲:这他妈的哪跑出来的智障玩意儿?!
“呵呵……端宁王回家可要好好撒泡尿照照自己。”秦菲菲冷笑两声,抬步错开两人,擦肩而过之时还不忘光明正大的捏了把君华容腰间上的软肉。
君华容感受到腰上的酥麻之意,震惊于君非的举动同时一股作呕感席入胸口,她竟毫无形象的干呕了起来。
她知君非不识得自己,可没想到君非如此大胆,光天白日的对她动手动脚。
虽说是一个父亲所生,君华容不喜君非也不厌于他,毕竟父亲就这么一个儿子。
可君华容现在倒是有些厌烦君非的所作所为,不仅丢了镇国侯府的脸面,现下还猖狂自得。
也不知这军功是怎么得来的!
“混账东西!”端宁王怒焰烧身,轻轻拍着容儿的后背,对那已消失在长廊上的身影骂去。
这骂一下也不会少块儿肉。
秦菲菲转头看着远处两人奇臭无比的表情,一时开心的不能自已。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逼样子,长得又没景王好看,看老子不恶心死你!
【……】系统君一时有些无语,傻逼宿主的恶趣味迟早要害死自己。
端宁王叫人备了桶温水,黑沉着脸将怀中人放了进去。
他不希望有人染指了他的东西,更不希望别人触碰他的底线。
君华容便是他的底线。
端宁王白皙的手指把玩着女子的墨发,目光中夹杂着混沌。
水中之人无意间撩拨起珠涟,温润的面上浮现一抹粉红。
“我的容儿。”
……
秦菲菲出了兰香阁便直奔对楼。
她可不想错过某人。
才上二楼便瞧见了那摸火红的孤影倚在凭栏处,目光是亘古不变的永恒。
一身冰霜浸透那人的双肩,似未察觉冷意。
秦菲菲解下身间的裘绒披了上去。
“大冬天的怎么站在这,也不觉冷。”
秦菲菲小声嘀咕着,偷瞄着景王的俊容。
秦菲菲:统?这我们到底谁是男人?谁是女人?怎么感觉我俩角色搞翻了?
【……】系统君一时有些无语=_=
景王勾了勾唇,转过身看向旁侧少年,那撇嘴的小模样煞是可爱。
景王目光一怔,抬起手在那小脑袋上拍了拍。
“大半年过去了你这个子也不见长。”
这个子才到他的胸前,腰身纤细,瘦小的身板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女人……
不过君非才十五,现下发育还不完全……
秦菲菲瑟缩着脖子,躲闪着景王的视线。
“难得聚在一起,去逛逛街好了。”
她也不等某人答不答应便蹦蹦跳跳的向楼下跑去。
【就这点出息,切。】系统君无情的嘲笑着傻逼宿主。
瞧瞧那泛红的耳根子,啧啧。
景王眼中闪过一丝宠溺收回手腕,取过骆风手中的白裘追上前人,为他把披风系好。
“街上冷,小心着凉。”
不经意间的举动让秦菲菲浑身不自在,她何时见过景王如此温柔的一面,心中竟有一丝小期待。
街上人多眼杂。
两人相貌堂堂,气质尊贵,很容易吸引路人的目光。
景王皱了皱眉,脚步放慢了些与旁边的小人拉开了些距离。
秦菲菲并未察觉身旁人的心思,她双眼放光的进了家绣坊。
这绣坊所出的料子都是上好的青沙丝绸,不仅如此,这上好的丝绸年年都会送往宫去。
“你怎喜欢这些……”都是些女人的手饰,衣料……
景王知晓他不顾忌这些道德伦理……
但……
“噗……你想多了。”秦菲菲绷不住脸,看着景王有些发笑。
知道他多想了,于是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拾起手中的珠串:“王爷,你可知,这天下间总会有一样东西是我们想得到却得不到的。”
就比如说,她成了君非……
便要舍去这一世太平,舍弃这女儿身……
景王晃了晃神,看着面前认真的小脸,抬手摸了摸那暗淡的眉眼。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秦菲菲收了收神情将手中的红色珠串置于雪白的掌心,摊开在景王面前。
“我想给姐姐挑样礼物,这年底便是她的及并生辰。可是我没有带银子……”
【你确定是给你姐姐买的吗?】系统君诧异的问道。
秦菲菲:闭嘴。
景王好笑的看着那委屈巴巴的小脸。
“骆风。”骆风领令便去了柜台将银子付清。
秦菲菲咧嘴笑了笑:“准备的怎么样了?”
“欠点儿火后。不过应该来得及。”
“我有点事,想请王爷帮个忙。”
“你说。”
“嗯……关于君家的……”
两人逛了将近一下午才不舍的道了离别。
秦菲菲坐在马车上把玩着手中的珠串,时而戴在皓腕上,时而发呆。
“主子这么喜欢这珠串,想来大小姐一定欢喜。”叶儿恭敬地坐在一旁抬眼偷偷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少年眼中无不透着红光。
秦菲菲抿着嘴将珠串戴在了腕处。
这是那人送的东西……
能不喜欢吗……
景王回了府门便疾步朝书房走去。
“殿下,端宁王那头有所动作。这容士大夫毕竟是太子身边的红人,现在又和端宁王走的如此之近,想必端宁王已拉拢了此人。”骆风瞧着手中的信封不免有些担忧。
老皇帝已重病卧榻,太子暂代朝政。如今朝局动荡,北疆暂时平稳,可要在年底将部队遣调进宫怕有些困难了。
端宁王暗地里准备了多少,他们还没有太多把握。
如今只怕是等老皇帝一咽气,骆绝便会露出爪牙吧!
“皇上那里还是打探不到消息?”骆寒卿将信件接过点燃。
“皇上身边安插的都是端宁王的人手,我们的人入不进去。不过……今日有人探道皇上病已至胸,怕是撑不过年初了。
他们的部队早早的便往京赶若不是君非提醒,恐怕还要耽误些时日。
算下来还有大半月……
军队想必刚好抵达。
“你去查查君家后嗣是怎么回事。”景王也很好奇,这君府就出了君非这么一个男丁,实在奇怪。
“是。”
端宁王手底下的动作,秦菲菲不是不知,此人本就心存了野心,更何况又是天道选的气运之子。
端宁王生母风贵妃乃左相之女,想必这场宫变左相也有勾结之意,而现下君华容又与端宁王勾搭到一起,那么她的爹爹……
秦菲菲想到此处眼神不由一凌。
他爹掌管了城中三分之一的锦衣御史,兵权三分。
要说君非死后,镇国侯更是与太子一党决裂,当初君非参军不乏太子一党火上浇油,她爹难免怀恨于心。
而君华容封后也并无理由,怕是这场宫变他这便宜爹也在推波助澜。
秦菲菲回了镇国侯府,一路上心事重重,遣回了叶儿便径直去了主院。
书房内传来模糊的交谈声,声音很小秦菲菲听的并不太清。
“爹您在里面吗?”
“……”
“那我进来了。”
秦菲菲本打算推门而入,但那房门却很快被人从里处打开。
“原来大姐也在啊。”秦菲菲挑了挑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温婉漂亮的人,那玉颈处的脂粉痕迹令她内心发笑。
自秦菲菲在朝堂之上第一眼见了这所谓的容士大夫,她便知晓这是女扮男装的君华容。
可偏偏还没人发现……
也对。
毕竟她秦菲菲的身份也无人识破。
君华容不自然的扯了扯衣领,眼神有些闪躲,一想起兰香阁的事情她胸中突然就有了泛呕之意。
这君非好歹也是她的弟弟,行为不端,总是给镇国侯府闯祸……
也罢……
毕竟是君府嫡子,到时候饶他一命,也算给她爹一个交代。
对视的一会儿功夫,君华容已下了决心。
系统君探听到对方所想之后,还觉君华容有点良心。
但它又不能告诉傻逼宿主,毕竟傻逼宿主的任务是活着,只要她活过这个世界,一切都好说。
至于景王之死,和它半毛钱关系都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