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文魔君率暮云仙府等人紧追在后,见状淡讽:“昊戎两族当真走投无路,石穹窟此等生死之地也敢闯。只是得辛苦诸位,将他们擒出来。”宓姬笑道:“此等凶险之地,闯入则耗损真元,我等可不敢进”祈文道:“那该如何是好?”宓姬笑道:“倪王交代,生见人死见尸而已。人自是带不出,尸首倒是没问题。”低声道,“五弟,六弟!”
两男子应声而出,一双瞳赤金、红眉朱发的少年,另一面色土黄、体格壮硕的**男子。宓姬道:“我这两位师弟炎璘仙君和赤埠仙君擅御水火,咱们只需隔空施法,将他们逼至死境,再遣人将尸首拖出就是。”祈文道:“可石穹窟方圆数十里,怎知他们身在何处?”宓姬巧笑:“这便得瞧我宓娘的本事。”身上撕下一段黑纱,扬在半空化成无数黑蝶,密麻往各方飞去。
宓姬三人轮番作法,招招杀意,远望东南方向浓烟黄沙,火光滔天。昊戎族人拼死抵抗,避开不断滚落的巨石,在熊熊火焰中挣扎。
宓姬道:“记得魔君有一柄西婴神弓,玄铁铸箭,兕鹿拉弦,更涂以西瀛蛭毒,触之必死。不知是否带在身上?”祈文翻手摄出一柄绛紫血纹长弓,道:“不知宓娘取弓箭何用?”宓姬掩嘴笑道:“当然是取人性命,难不成送人礼物麽?”
祈文道:“道路曲折,宓娘如何射中?”宓姬笑道:“魔君你可瞧仔细乜。”拉弦骤松,两枝长箭凌风而过,遇弯而绕,遇石而过,一箭射中郗真左肩,一箭欲中宏忽元正胸,却被一柄长剑拦下。
长剑无人自挥,杀气四溅,逼退毒箭火焰,立于宏忽元身前。宏忽元原以为性命休已,不想竟然能活,见剑大喜:“靖月剑,正是科靖将军的靖月剑!”袧莒默然道:“此已非靖月剑,而就是科靖将军。”宏忽元滞呐道:“你是说科靖将军已死?昊靖军已败?”低语喃喃,“那我岂非复位无望了?”心中大恸,掩面而泣。
昊戎两族虽然顽抗,可真元耗损,而对方攻势愈猛,渐已不敌。然在任火海巨石吞没之际,竟突降暴雨,卷起飓风,以致火焰熄灭、巨石坠落。只见石穹窟东南方向竟聚千余兵马,军旗迎风,上书“昭”字,正是北昭军。
为首男子八尺有余,威武昂扬,正是北昭领威名赫赫的柏翼将军。其身后围有数十名素袍青衣男女,乃是北樑涯府、泺音庭门人,其与暮云仙府匹敌,皆为修真界名门大派,不过效命于北昭领麾下。
柏翼朗声道:“祈文魔君,‘西涧峰之乱’昊戎两族虽有过失,可施以惩戒便是,何必赶尽杀绝。”祈文揖礼道:“见过柏将军。原本将军之命不敢相抗,然此獠罪行滔天,不杀实难平民愤,还望将军体谅。”
“只是不知将军何时到达蒙狄,为何不曾知会我王,我王必当扫榻相迎,不至礼数有亏。”柏翼道:“此行乃我王奉大乾天子手谕,代巡蒙狄臣属之地,本将亦随行而已。而且近日七族诸事繁多,已应付不暇,又怎敢惊扰。”
祈文听闻北昭王亲临,便知其欲趁七族之乱,图谋蒙狄之地。道:“将军既是代天巡视,自不敢违命。只是可否借诏书一观,我等退兵复命也可交代。”
柏翼陡然转冷,叱道:“休说你一阶小小魔君,便是崆三公子前来,也得跪听天子旨意。此等诏书岂是尔等想看便看,速速退去,否则本将奉诏绞杀一切胆敢抗天者。”
祈文大怒,却知北昭王亲临必有重兵随扈,且身旁宓姬劝阻道:“魔君息怒。柏翼身旁乃是西黎妖王、北梁侯、仇泺战将、邝音真君、拓卑真君等人,仅凭我等数人之力远非敌手。”祈文素来能忍善谋,当即道:“将军息怒,小臣冒失。将军既奉天命,小臣自不然扰。”言罢率众离去。
柏翼遣人将昊戎残部带出石穹窟,见皆身负重伤,道:“诸位王孙,北昭王方得知各位遭遇,便遣末将赶来相助。现我王在距此十里扎营整军,不知是否愿前往拜谒,一则可治疗伤势,二则可免崆族追杀。”
宏忽元率众连连应承,却听郗真道:“不劳北昭王费心,本王自能设法返回戎都。毕竟此乃蒙狄而非北昭领。”柏翼淡声道:“戎世子身中西瀛蛭毒,此距戎都山高路远,难免变故。北昭军有幸请石邑药王作客,何不先行诊治。”
郗真淡讽道:“我戎族虽然势微,却无贪生怕死之辈。更不容受人胁迫,沦为傀儡!”望着退在柏翼身后的宏忽元,冷冷道:“与虎谋皮,其焉有利。只望芫昊世子好自为之!”
宏忽元面红耳赤,喝道:“尔等不思报恩,反而以怨报德,当真可恶至极!将军,此等贼子留有何用!”柏翼凉声道:“请人作客而已,自然有人愿去,也有人不愿去,芫昊世子何需动怒。郗王既有打算,本将不敢干涉,告辞!”率众离开。
此时郗真已面色青白,嘴唇乌紫,身虚摇坠。郗羽将其扶起,低泣道:“大哥中毒已深,何必如此倔强?”郗真缓缓摇头,“戎族即便有朝要亡,也该是堂堂正正,在战场拼尽一兵一卒。而绝非为人控制,名存实亡。”
从怀中取出兵符,“我已密调戎狄军至旱河,你速赶去汇合,令狄丘将军助你返戎都继位。”郗羽摇头推拒,哽咽道“崆兵已退,大哥为何还要赶我走,我要和大哥一同返京。”郗真苦笑道:“你当真以为崆族会善罢甘休?你速速离去,我率部在此掩护,不准违抗!”
又对郢申之拱手一礼,“当日助郢公苍梧渊脱困,已存私心,而今挟恩望报更是不该。只是如今戎族存亡关头,郢公若助我弟平安返京,郗真来世当衔草以报。”躬身而拜。郢申之坦然受礼,道:“当日苍梧渊脱困之恩,铭于五内,自然当报。”
郗羽与郢申之离去时,正值夕阳昏昏,黄沙漫漫,枯瘦身影逐渐被吞没。随着西涧峰之乱,蒙狄昊戎分庭相抗已成过去,新的局面正在形成。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