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晓蹲在尸体边,取出桃夭道人给的那张歌牌:
过去混淆未来,往昔的梦幻吸引现世的行人,大地为沉沦者而哀伤;
仇恨玷污羁绊,契约的卫士化身猎手的爪牙,救赎者为光明而仰望;
真实诞自虚伪,美好的傀儡拥有纯洁的心灵,去映射出罪孽的皮相;
锋芒萃取新生,摧残的星光高歌无上的智慧,指引走出迷梦的方向。
“锋芒萃取新生吗?”扶晓仿佛读懂了什么,从袖间凭空抽出一把腥红的匕首,插入洛王尸体的心口处,又很快的拔出。
扶晓观察着匕首留下的伤口,果然和之前在灵渠边看到的一模一样。
“果然如此。”
扶晓浅笑着看向手中被染红的匕首——蝠羽刃。
此刀乃吸摄人血的奇兵,原本黑色的刀身一见血就能不断地引血入刀。
“师兄送我的蝠羽刃,全天下只有一把,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扶晓站起身来,迅速将刀收回,“按照歌牌的指示,既然血采集好了,那么就该找出口了。”
扶晓绕着潭水走着,观察着石室内的布置,觉得并无异样后又将目光转向水中。
“明明是在洞内,这潭水为何倒映出星光?”
扶晓随即抬头望向洞顶,之间点点星光镶嵌其上,闪闪发光。
找到了!禄存天石……
“阿晓姐姐。”
扶晓猛地转过身去,发现背后不知何时走出一个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七皇子——姜云舒。
姜云舒双手乖巧地别在背后,脸上挂着可掬的笑容。
“初次见面。”对方先做了招呼,“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扶晓一脸冰冷,盯着姜云舒的笑容若有所思。
“真没料到。”她意味深长地感叹一声。
“料到……什么呢?”姜云舒也似全然不知一般附和着。
“真没料到……暗中操纵一切的人竟然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孩子——至少,看上去如此。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面对扶晓的针锋相对,姜云舒脸上笑意未减半分:“呀,阿晓姐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呢。”
“若你继续在我眼前露出这幅天真无邪的伪装,我不介意复述一遍——你的所作所为。”
“哦?”姜云舒双眼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愿闻其详。”
扶晓的手搭上了腰间的鸢尾,但并未抽出:“虽然不清楚你动用了什么手段,但你成功拿到了七枚天石之中的三枚:文曲、武曲、巨门。并潜入麒麟宫内,实现布置好一切。”
“哈哈,阿晓姐姐说笑了,我哪里来这么多时间?”
“麒麟宫本身就是个人为的迷阵,一场真实的梦境。
“巨门为‘睡’,禄存为‘醒’。而梦境之中的时间则是静止的,无论是通过天问大典还是借由巨门天石进入其中,只不过借由后者会让梦境更为复杂多变而已。”
“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但那又如何?”
“既然你硬要装傻,那不如就让我还原一下你的行动过程吧。
“我们分散在云中径中的时候,你就早已把进入麒麟宫的捷径告知洛王,并唆使他提前闯入夺取麒麟密宗。
“然后你有找机会利用巨门天石制造梦境,提前进入布置好陷阱。全然不知的洛王就这样准时上钩,被你趁机给轻松解决。
“至于证据,就是即便梦境自形成一刻就不会有时间的流逝,但每当有人死在梦中,整个天问山居都会发生地震。
“但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达到你的目的。
“你要让尸体被人们看到,但又不能动用禄存,因为这会直接破除梦境,于是你就利用傀儡模仿自己和洛王尸身的模样送出去。
“现在在我面前的你和洛王才是真人,而在灵渠之畔的恐怕只是傀儡而已。因为时间静止于入梦之时,所以对你而言我们和洛王其实可以说是同时闯入,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尸体还会有余温。”
“嗯,真是精彩的推理!”
“不止如此!能让原本守护麒麟密宗,保护皇族血脉的守护兽变成这种专门对皇族动手的怪物的东西,只有用‘以血攻血,血亲自残’之法炼成的燃萁之毒。
“姜云舒,你就是对忘尘下毒的真凶!”扶晓自腰间抽出剑,直指姜云舒。
对方却淡定从容,甚至还故作惊讶:“哎呀,被发现了。”
“现在可以和我谈谈,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了吗?是为了给你饱受欺压的母妃报仇,还是为了你那来自耶殊的亲生母亲,亦或只是痛恨这整个皇族?”
面对着扶晓的质问,姜云舒的一切神情都收敛起来,只剩下难知如阴的沉默。
终于,他阴沉着脸,吐出一句:“有一点你说错了。”
他重新露出了笑脸,却平添几分阴沉,继续说道:“洛王可不是我亲手解决的,我手里也不知三枚天石。”
说着,一道绚丽奇诡的光芒从姜云舒背后亮起,他缓缓深处藏在背后的东西——廉贞天石。
“这是……”
扶晓还未做出反应,就感觉一股强劲的蛮力将自己的腰锁死,力道之蛮横仿佛要把自己拦腰拧断一般——一条硕大的触手卷在了她的腰间,并将其狠狠地往水里拉去。
廉贞司掌“水”,本体乃是这具深潭之下百腕的古蜮,本仅仅只是守护着醒梦的“禄存”,但如果拥有天石,再加上一点点燃萁的催化,也能够对其发号施令。
就这样,只听“扑通”一声,古蜮的触手把扶晓扯入冰冷的深潭。
在触手的拉扯下,她不断地往下沉,同时更多的触手朝扶晓涌来,将她的身体更紧地锁住,以致动弹不得,只能任凭自己越沉越深……
越沉……越深……
“这场梦,没人醒得过来。”岸上,姜云舒转身离去,落下一句,“晚安,阿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