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红葵策马带着救兵回来,同行的还有一位仪表堂堂的文官,乃是姜云忆的幕僚——左秋,字长歌。曾为探花,为报资助之恩而效力于淮王。然而数十位援兵面对中毒的淮王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扶晓等人进行紧急的镇毒措施。
“必须立刻把淮王殿下送回王府医治。”左秋说道,“红葵,你随姚川郡主先行回去。这里交给我们。”
的确,这里横尸遍野,需要人留下来处理。于是扶晓等人便先走一步,打道回府。但鱼儿要把扶星推回去所以就走在了后头。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扶晓和红薇才一前一后从姜云忆的病房里走出来,神色凝重。
“郡主,殿下他怎么样?”首先问的是红葵。
“及时把毒镇住了,还好有红薇帮忙。”扶晓说着,看向了红薇。
“对啊,幸好郡主在府上做客,也多亏了红薇这里备了这么多药草。”左秋说道。
而红薇听到这些不由得害羞得红了脸,尤其是在左秋夸奖之时,感觉更加扭扭捏捏。
“别高兴得太早,暂无大碍而已。”扶晓严肃地说道,“除非能彻底解毒,否则最多不过……两个月。”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心惊胆战。
“那该怎么解毒呢?”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随之踏入的是长公主姜云愫,“我见左秋急匆匆的,就知道出了事,但你们放心,我保证我会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一番行礼后,扶晓应道:“回长公主的话。我……不知。”
“什么,连师傅都解不了的毒?”章雪成有些惊讶,毕竟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让师傅都无能为力的事情。
“唉,鱼儿,把灯取来。”扶晓叹了口气后说道。鱼儿照做,取来一盏已经熄灭的天灯,正好是当时扶晓踩着下亭的那一盏。
“淮王殿下身上唯一的伤口只有那一处箭伤,但伤口并无毒。我和郡主也花了不少时间琢磨凶手是怎么下的毒。”红薇说道。虽然刚从清安醉里醒来,但在如此情况下却格外冷静清醒,反倒完全不见先前的羞涩与腼腆。想必这就是医者的品质。
“就在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终于,鱼儿带回来的这个奇怪的天灯给了我答案。”扶晓说着,将天灯下的蜡烛薅了下来,“你们看,这蜡烛看上去是红蜡,但其实是表面抹了一层红粉,里头其实是白蜡。”
“郡主的意思是,这个红粉就是毒药,被燃烧后形成毒烟才让殿下中毒?”左秋疑惑道,“但当时在场那么多人,却只有淮王殿下一人中毒,实在说不通。”
“其实,关键不是如何下毒,而是毒本身。此毒极为稀罕,我都只是听家父提及只言片语。”扶晓解释道,“此毒名曰‘燃萁’,取意自‘煮豆燃萁,同根相煎’,以活人骨血为基培育,行的是‘以命害命,以血攻血’。而这燃萁的特别之处在于,只会对培养基的血亲产生毒性,且亲缘关系越近,毒性越强。无论是燃烧后化为烟雾吸入,还是直接内服都能侵入血脉,最终令人枯血而亡。但是,对于一般人而言,完全无害。”
“所以,只有姜云忆中毒了。”长公主托腮推理道,“但这也不太对劲。”
“长公主什么意思?”左秋问道。
“我想,长公主的意思是:利用天灯下毒,本就是天衣无缝且极为隐蔽,完全能杀人于无形。若非鱼儿忽然发现琳琅突然咬着一个天灯不松口,恐怕现在我们都还一头雾水。”扶晓答道。当初鱼儿要把扶星推回家的时候,琳琅怎么都不听话。看来琳琅虽然战斗力大大衰弱,但感知能力还是尤为犀利的。
“这样一来,那么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派来那么多刺客呢?”长公主接着说
“没错,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下毒的和派来刺客的是两批人。”扶晓判断道。
“两批?!淮王殿下是招惹了多少人啊。”鱼儿听闻着实吃惊。
“其实,身为皇子,时刻都可能卷入腥风血雨、权谋诡计。”长公主说道,“但是,这次明显有些不完全像是正常的权力斗争引起的。”
“的确,首先就是燃萁之毒的出现就意味着已经有一个人被作为培养基而死。而这个人就是忘尘的血亲。”扶晓分析道。
“皇族?!”其他人异口同声道。
“这是一种可能性,但也不排除是母后那一边的母系血亲。”长公主满怀不安地接着说,“但以我常年征战练就的直觉,我有预感,这只是个开始。”
扶晓宽慰道:“不必过于担心,燃萁之毒虽然暂时无解,但我还是知道如何去预防的。”
“为什么要预防?”章雪成有些不明白。
“因为,一个培养基能生产的燃萁远不止这么一点,凶手那儿还会有大量储备。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姜云忆忽然自病房中蹒跚走出,“不只是我,皇姐和其他皇族都有可能是下一个中毒者。”
“殿下!你怎么下床来了?!”红薇见状连忙去扶。
“忘尘,你都听见了吗?”扶晓问道。
“听得不全,但至少明白两件事。”姜云忆示意红薇不用搀扶,自己一手抵着门框,艰难地直起身来,说道,“第一,有人要害我。第二,我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