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若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用全是尘土的衣袖用力的擦擦脸,更是像刚从泥潭里钻出来的一样,滑稽不堪。
可李念云却没有一丝要嘲笑他的意思。
看着丑书童跌跌撞撞的背影,他的话像一道道鞭子,抽在李念云身上,鞭鞭见血。
“你没有诚意,你就是戏耍我家公子,可怜我家公子第一次答应一个女子的承诺。”第一次答应一个女子的承诺,这句话翻来覆去滚动在李念云心头。
难道说自己并不是一头热,小公子对她是不同的?如果自己早来一会,是不是就可以把人留下来?
李念云紧紧的捂住心口,不是因为内伤,而是单纯的心痛,痛的她全身直抖。
炙热的泪水滚落,李念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这般难过,对她来说,男人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没了这一件,总会有另一件的。
如果张陌尘在场,就会知道李念云身体内的情毒在这一刻全面爆发,也是李念云意志坚定,心肠冷硬,换做一般女子早就痛苦流涕,满地打滚,伤心欲绝,胡搅蛮缠。
不过,情毒在最灿烂的时候也是它消亡的时候,以后李念云是否能放下小公子安心的和周山过日子,就全发自她的内心,和情毒再无关系。
黯然消沉的李念云完全没有发现周山的身影。
周山隐在暗处,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为了另一个男人肝肠寸断。
“呵呵呵”这是周山今天第三次这样笑了,声音如同鬼魅,让人不寒而栗。
……
杨青若一路哭喊,看到前面等待的王英时,知道一切可以结束了。
她嫌弃的把连叫花子都不如的外衣脱下,又掏出一张干净洁白的手绢,仔细的擦擦脸,随手一丢,便跃上王英带来早就准备好的马背上。
刚要招呼王英离开,一看王英正在捡她刚才扔到地上的外衣和手绢,不由的疑虑道:“王英姐姐,你捡它们作什么?脏死了。“
王英好脾气的笑笑:“张公子交代了,这些都是破绽,任何细微的漏洞都是一个完美计划的被拆穿的开始。“
杨青若点点头:“那个二货,专门交代你这些,定是说了我不少坏话吧!“不是疑问句,语气十分肯定。
王英馁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脑中响起张陌尘的原话:“杨青若那个花痴女,智商都放在她的子夜哥哥身上,再作什么事情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定要看好她了,不要让她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什么事都要小爷操心,再和她这种二货待在一起,怕小爷的头发都要愁没了。“
杨青若一看王英纠结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没好气道:“我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算了,王英姐姐,我们走吧!“
等杨青若和王英追上张陌尘的时候,他们已经点燃了一处篝火,正围着火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火堆上用树枝穿着的一只野鸡不停的往下滴着油,油落在火中,滋滋冒烟,香气四溢。
张陌尘正忙乎着翻面,好使受热均匀,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从里面捻起白白的东西,细心的洒在野鸡上。
杨青若翻身落马,一个箭步走上前去,一点也不见外的和张陌尘挤在一起,巴巴的看着野鸡,抢过张陌尘手中的纸包,一边往野鸡身上抖落,一边埋怨道:“咱们自家人吃的,不要那么小气,每次做出来的味道都淡,难吃死了,一个大男人抠抠索索也不嫌寒碜!“
张陌尘有些牙痛的看着她的手不停的抖动再抖动,老神在在不咸不淡道:“随便你,我是无所谓,你也知道小爷我不仅性子随和,口味也随和,味道浓一些,淡一些都无所谓,不过我依稀记得莫些人的师兄,口味比较清淡一点,所以说,莫些人夸口是全天下最了解自己师兄的人,却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哎!这脸打的,我听着都痛!”
杨青若正洒的欢乐,闻言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生无可恋的僵在原地,仿佛没有记住师兄的喜好就如同大逆不道,撅着嘴可怜兮兮的不敢去看林子夜,撇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张陌尘,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胡乱的把纸包塞进张陌尘手中,语重心长道:
“我怎么不记得,我只是考验考验你,你平时见了师兄恨不得躲避三舍,我这不是怕你对师兄下什么黑手吗?不好意思明着说怀疑你,所以才暗中检查的,恭喜你,你是清白的。”
张陌尘目瞪口呆:“世上真有如此厚颜无耻,颠倒黑白之人!”
王英把自己的和杨青若的马拴好,在魏清音面前站定,双膝下跪,双手相握,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公主的救命之恩。”
接着跪着后退两步,朝着众人再次下拜:“多谢各位为王英报仇雪恨!”
杨青若也顾不得和张陌尘拌嘴了,连忙扶起王英:“不谢不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等江湖儿女的本分,何况我们也没有作什么,就当来广陵城游山玩水了。”
张陌尘怎么停这话怎么别扭:“喂!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做杂役干苦力活的又不是你们。”
“你一个大男人,只当锻炼身体了,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再说你还委屈上了,那子夜哥哥找谁讲理去?好好一个翩翩公子被你忽悠的去使美男计……”
张陌尘立马闭嘴,有些心虚的朝着坐在最边上的林子夜看了一眼,他正用手掰着枯枝,十指修长,在枯枝的衬托下更加白皙。
使有所察觉,转头朝这边看来,张陌尘察觉不好,赶紧转头,可惜已经来不及,和那双清冷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张陌尘眼神躲避开来,心情一下失落了很多。
父亲收下林子夜为义子的时候,正是自己病的不省人事的那段日子,要不是自己老爹平日里对自己不薄。
张陌尘有十足的理由怀疑,是不是自己要玩完了,没有亲生的,老爹找来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来抵他的位置,延续二公子的称号。
当然,张陌尘知道自己纯属扯淡。
可那时年少,从一个让父亲兄长引以为傲的百家楷模,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这种落差他怎么能心平气和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