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有些事情他还没有弄明白,还不是把眼前之人一脚踢开的时候,想到这里,周山伸出手想拍拍张陌尘以示亲厚。
却没想到张陌尘以为他又要掐他的脖子,连连后退,让他拍了个空。
周山忍住怒气,也不再想着展现自己的亲厚了,只是故作惆怅的叹口气:“哎!我也是一时的着急才会如此,没吓坏你吧,你呀胆子太小了
你不知道我这表妹身世太过可怜,好不容易心情好一点,我不希望她现在就……。“
“我知道,我知道。“张陌尘捂着疼痛的脖子,声音有些嘶哑:”我听英姐说了,英姐说她心里有一个人,虽然这个人伤害了她,可是她却还未从里面走出来,英姐说让我给她一段时间。”
还没等周山开口,张陌尘急急追问:“周镖头,你说英姐说的这个人是她的夫君吗?可是英姐不是被她的夫君赶出来了吗?为什么英姐还不能忘了他?”
周山脑中烟花灿烂,飘飘欲仙,只差得意的哈哈大笑了,看着张陌尘的嘴巴一张一合,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就如六月酷暑泡在了清冽的泉水中,只觉得天也蓝了,地也阔了,就连眼前的张陌尘也顺眼了许多。
王英,这个愚不可及的女人,自己几乎要了她的命,她竟然对自己还念念不忘。
周山双手背后,努力的挺直身体,我周山文武双全,样貌出众,想要什么?只要肯花些心思,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张陌尘祭出了最后一刀:“年少时,总看见邻居王屠夫暴打妻子和孩子,我不解,才听得被人说起,这王屠夫的儿子不是亲子,而是其妻子前夫的孩子,这女人又不肯与王屠夫生下一男半女的,时间长了,王屠夫便凶性大发,才有了这女子和孩子的磨难。
我问为何不休了那女子另娶他人传宗接代,那旁人一句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那时年少,看着旁人叫好,也觉得是那女子的错。
可如今,心中再放不下的时候,才明了,何为宁可从此香火尽断,也不肯放手。”
看着冰着脸的周山,张陌尘唯恐他不信,言辞凿凿就差赌咒发誓了:“周镖头,我是真的喜欢英姐,喜欢的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也不能寐。”
张陌尘仔细观察着周山的表情,斟酌着语言,把插往周山心中的那把刀用力的往最深处一送:“周镖头,我对英姐的心日月可鉴,说句诛心的话,就算英姐肚子里有了那前夫的孩子,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不会做那王屠夫,我会把英姐千娇万贵的护着,把那孩子捧在手心,心肝宝贝一样的养着。
周镖头,我发如此毒誓,你还不肯点头成全小弟吗?”
周山有点困惑,说不出的感觉,他总觉得张墨口中那个让他死心塌地的女子,不应该是英娘,至少不是他认识的英娘。
他所知道的那个英娘寡淡无趣,也许现在样貌变了,没有缺憾了,可是……?
“英娘是个下堂妇,你究竟喜欢她哪一点?”
张陌尘脸微红,完全一副迷恋不可自拔、情人眼中出西施的模样:“她温柔贤惠,柔情似水,她的眼睛里有着心疼人的光芒,周镖头,你不觉的当一个男人在外拼搏劳累,回到家中,需要的不是一个热情似火,花样百出的妖媚之人。
而是一个你一看到就有家的感觉,看到就会心神平和的那种女子吗?你不用担心当你不在家的时候,她有没有生外心?,当你不在家中的时候,她有没有守妇道?
这世上诱惑这么多,我必须要找一个能安慰过日子的心爱之人,免得那天当了冤大头,被别人唾沫淹死了都不知道,替别人养孩子不要紧,要紧的是咱得心甘情愿不是?”
周山只觉得张陌尘的话,字字如刀,刀刀见血,疼痛不堪却不能对人言。
要不是知道张陌尘胆小如鼠,软弱无能,他甚至怀疑张陌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对他冷言嘲讽。
一时心乱如麻,黯然消沉,没有了应付张陌尘的心情,说了一句:“我会好好考虑。”就摆摆手让他滚蛋。
周山微闭着双目,脑海那挂算盘又开始噼里啪啦的拨动起来。
让王英留在此处不是长久之计,如果让李念云知道她的存在,大闹起来,怕是不好收场,他必须要早做安排。
“免得那天当了冤大头,被别人唾沫淹死了都不知道。”
“替别人养孩子不要紧,要紧的是咱得心甘情愿不是”
李念云不守妇道,水性杨花,万一以后有了身孕,肚中的孩子还指不定是谁的,我周山可以窝囊,但我周家的香火却不能不明不白。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为了周家香火的纯正,我不得不早做准备,李念云,这都是你逼我做的,别怪我。
还有那个窝囊废,念头既然打到我的女人头上,也就别怪我送你一顶绿帽子戴了,再说你不是说不介意吗?
那我就让王英肚子里怀上我的骨肉,你就死心塌地的给我养一辈子老婆孩子吧。
周山心中算盘珠子已落,阴狠的脸色也逐渐的回复平静,接着起身寻找他惊动整个镖局都寻而不得的李念云。
他当然找不到,因为李念云根本就不在镖局内。
广陵城外。
还是那座矮山,还是那片石榴树林,还是那颗树下,还是那个少年。
不过少年身边多了一个书童,李念云看过一眼之后,就不愿再看第二眼了。
因为这书童太过丑陋,如果你非要问丑在哪个地方,李念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哪都丑,丑的无可比拟,无可复制,无可救药。”
也许是李念云眼神太过炽烈。
少年终于有了察觉,长且密的睫毛颤抖了两下,轻轻抬起,侧头向李念云看来。
少年的睫毛抖了两下,李念云的心也跟着抖了两下,这许久了,她终于看到了少年的全貌。
一霎那,也许是幽深静逸的清泉,也许是夜晚皎洁的星月,都尽数落尽少年眼中,那一眨眼的华光,使整个山顶都明亮了几分。
风姿琳琅,玉树窕窕。
李念云猝不及防,还来不及防备便一头栽了进去。
李念云无数次暗骂自己没出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迷得神魂颠倒。
可此时,李念云第一次知道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有理有据的。
至少此时自己心甘情愿的没有一点勉强。
这或许是人世间最美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