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是布衣村的大户人家,甚至称得上是名门望族,若是你说一个周家在大也是在村子里大,一个村子里的人家如何称得上是名门望族那就大错特错了,而且还是错得离谱。布衣村子里的布匹生意小觑不得在整个雄铁县乃至是潞州郡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百年前在那一代村长的号召下家家户户做起了布匹生意,这样的生意在整个村子已经传承百年,随着年份二更迭也有一些家族慢慢没落下去,但村子大体上依旧保留根基。百年传承下来的生意在潞州郡内的势力可谓是犬牙交错根深蒂固。别看在村子里一个个都是光着膀子在大街上喝酒吃肉的豪爽汉子,一旦和外人谈起生意上的事儿,心思细的堪比绣花针一般,相比起女子都有过之而不及。
百年前带领村子里人走上这条路就是周家的先辈,那位村长正是周老爷爷爷,说起来应是妖城里的那位杨爷爷事一个辈分儿的。吃水不忘挖井人,村子里人也都对周家心怀崇敬。可老天就是想给你唱一台造化弄人的大戏,故而周家也出了一个周虞这样的恶人。
陆少安望着房檐下两盏朱红色的大灯笼在风下摇曳,心里不是一般的着急,可此时在人家府邸门口怎能摆出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方才进去的看门儿男子走了出来,陆少安比杨清河还要着急先向前迈出一步,那名男子像是没看到陆少安一般,跃过他直接拱手对着杨清河说道:
“杨先生请随小的进来。”
杨清河并没有直接跟着男子进府,而是拱手问道:
“周虞公子可在府中?”
那名下人回头儿看了陆少安一眼,对着杨清河说道:
“周公子不在府中,还望那位公子去别处找找吧。”
原本陆少安就是心里就窝着一团火,如今连一个周家下人说话都不看自己,这滋味儿可真是不好受啊。
未等那男子转身陆少安抽出腰间短刀便架在他脖子上,冷声说道:
“带我进去。”
男子轻哼一声未做出任何动作,摆明是就是不吃这一套,这里可是周家门前,他不信这里村子里有人敢在周家大院儿门前闹事儿,更别谈是杀人。在者还有杨清河这个证人站在这里,就是给他吃两斤豹子胆这一刀他也下不去。
从他眼色之间陆少安就看出在这男子根本就没搭理他者一茬儿,也就是说他的事儿这男子根本就没有给周老爷通报。
陆少安一忍再忍终究是人忍不了心中火气,既然这男子不信他能在这里杀他,那他自由办法。
此时另一位看门儿的下人愣了一下赶紧跑府中通知管家,在周家大院儿里看门儿三年了,还真没见过敢在这里耍刀的,还是架在脖子上的那种。
陆少安手腕儿微微用力向里推进,男子脖颈上渗出一条殷红的细线,一阵轻微的疼痛由脖颈传遍全身,陆少安笑着说道:
“你不信在下敢在这里杀你?那在下就在这里等你信,你若不说在下可以进去,这刀就慢慢推进直到割下你的头颅。”
杨清河也傻眼了,从他遇见陆少安再到来周家大院一直觉得这是一位性情温和遵循礼数的少年侠客。没想到这样一人居然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居然还可以说出那般凶狠的话语。
在那些心怀治国安邦天下大志的人来说书比命重要,若是让他们像平常百姓一样整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家中琐碎事操心,为子孙儿女担心,那还不如直接要了他们的命,可这样的伟人天下百年间能出几个?天下间多如牛毛的还是这些永无出头之日的平头百姓,对他们来说书什么鬼东西?能当饭吃吗?能活命吗?但你又能说这样的人无用吗?若是没有他们谁来养那些为天下担忧的圣人?
给周家看门儿的就是一个见过一些小世面的男子,谁能给他吃的谁就是爹妈,谁能让他活着谁就是老天爷。
他明显的感觉到脖颈处冒出的热气,以及那种算不得剧痛的丝痛,但他知晓只要眼前这位少年手中的短刀在向里推进一寸他绝对死透在这座大宅院儿门前,天王老子都救不了的那种死。
“少,少侠,可以进去。”
这话说出来虽是日后可能无法在周家从事,但好歹可以保住一条小命儿不是?像他这样活在底层的下人怕是死后三年连村子里的人都记不住他了。
陆少安收回短刀直接闯进宅院,没功夫欣赏院子里的鲜红冬梅,笔直挺拔的常青松,只是院子中除去正对门的一座大堂便是七八条曲曲折折的走廊,一时间陆少安不知该走去哪里。
就在此时另一位告知管家的那位下人带着数十位家丁手持棍棒将陆少安团团围在院子里,陆少安收起手中短刀,凛风般的眼神扫过众人冷声说道:
“在下不想与众位起冲突,还望你们周家人交出周虞。”
众位家丁身后走出一位头戴棕色雕裘毡帽的中年男子,手中熟练的捻这一串儿老菩提子儿,一袭白色锦衣,看样子是个信佛的人。
中年男子向前走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少安轻蔑说道:
“你是何人?知不知道这里哪里?敢在这里撒野?”
陆少安没有动怒,而是拱手恭敬说道:
“在下自雄铁镇而来,路过宝地时同行的一位女子被你家大公子劫去,特来找周老爷说理。”
那个一手轻捻菩提子儿,一手捏捋那两边稀少的胡须,嗤之以鼻说道:
“原来是一个找周老爷讨要银钱的,既然你能找到这里想必真是大公子带走那女子,周老爷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儿就不必劳烦周老爷,跟我来库房取银钱吧。”
不说这话还好,这不长眼的居然以为陆少安来这里是为了讨银钱。先是那千刀万剐的周虞,后是狗眼看人低的看门儿的,还有这个轻视女子的中年男子,在陆少安看来周家就没有一个好人。
心中腾起阵阵怒火,即是恶人还敢在他面前横行霸道,一道邪魅极有诱惑力的声音在脑中回荡:
“杀,杀了他们,他们不会痛的,因为他们没有心,没有良心。嘿嘿嘿嘿。”
陆少安两眼霎时间变的通红,两道殷红烟气荡在眼角,周家大院儿中常青松无风自动,艳红的红梅霎那间凋零化为泥土。
手持念珠的中年见这一异象顿时就慌了神儿,后退几步躲在众位家奴身后大手一挥儿恶狠狠喊道:
“打,给我打走这人。”
除夕刀身上殷红的“铁锈”流转起来,不起眼儿的短刀瞬间变得绚烂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