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穿他八年的两位老人已经死了,直到他们死去的时候陆少安才知晓这两位名震天下的老将军。在他看来那些疆场浴血杀敌的人就该是荣华富贵,更何况是官至将军这样的功高之人,驼背老头不应该这样,酒馆儿的怪老头也不该这样的下场。他们应该于亭榭下煮酒论英雄,于竹林间谈诗词论歌赋,于军营之中训练年轻下一代将士。
不该是在这深山之中度过半辈子,最后死于深山。他要向坐在龙椅上的那位问上一问,为君了却天下事为何最后只落得白发瘦马回乡?他要在问上一问为何留的生后名最后只落得深山孤坟一座?
陆少安要修成仙人不仅仅是为了有资格向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质问,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身世不会有这么简单,当前来说孙县令不会糊弄他,他说世间有大妖藏于深山沧海,他说世间有谪仙存于江湖,他说这天上住着真正的神仙。即便是他没有见过,可这些话陆少安听着并不像是空穴来风。如今他愈发觉得自己那天晚上做的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的在他身上发生过。
陆少安想起了驼背老头儿在最后那天晚上说的那句话,“灶台下有一把刀,赶明儿拿他换酒喝”当时他还以为是这驼背老头子在说梦话,如今细想,便觉得下面真的藏着一把刀,也许那把刀在驼背老头儿手中饮过无数大妖,敌人的鲜血。
“孙大人,有无带酒?”
一旁孙县令规规矩矩的拱手说道:
“老爷,奴才出来着急,没有带酒,奴才部下倒有嗜酒如命的家伙,奴才可以帮老爷问问。”
陆少安点了点头,示意让他下去。
堂堂一位朝廷命官,一位官至县令的人,转身成了他的奴才,这馅饼儿砸在谁头上谁也受不了啊。可陆少安并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他从来没有将孙县令当作奴才,从来没有将自己当作是谁的老爷。既然决定了要修成仙人那他自然不会在这雄铁县里呆着。他要游遍这万万里河山,他要走过驼背老头二去过的地方的看上一看,他也要找出自己到底来自何方。
“老爷,给。”
不过片刻光景,孙县令手里拿着一个被磨得锃亮的葫芦递给陆少安,仔细想来这葫芦的主人一定也是如孙县令所说那般嗜酒如命。
陆少安站在驼背老头坟前缓缓洒下,葫芦里若是好酒那便便宜了老头,若是劣酒他也更好稀罕这一口儿。
陆少安撇了一眼跨在他腰间那个葫芦,只是稍微大点儿而已。
孙县令挪了挪脚步儿,肥胖的身躯遮挡住了陆少安整个人影,只露出一个头来。拱手恭敬说道:
“陆老爷若是想在雄铁县安家,瞧上了那块地方告诉奴才一声儿,奴才去给您办。或是瞧上了那家的姑娘,奴才斗胆来给老爷当一次媒人,亲自上门提亲。”
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伙子,听到孙县令这般说,脸色有些泛起羞红。
“不用麻烦了,我不在这里安家。”
山里似乎是比山下更冷,孙县令搓着油腻的双手,笑呵呵说道:
“那老爷。。。”
未等说完,陆少安摆手打住,继续说道:
“我说话有用不?”
孙县令不知陆少安何出此言,莫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了这位老爷?
“管用,当然管用。”
孙县令赶紧俯身跪下,神色慌张的说道。生怕陆少安一个不顺心让他去死一般。
陆少安俯身扶起地上的孙县令,神色认真的说道:
“那从今以后我便不是你老爷,你也不是奴才。”
孙县令刚想说些什么,又被陆少安打断:
“你是雄铁县的县令,是朝廷命官,若是喊我一介平民老爷岂不是乱了套?”
孙县令正色说道:“祖训就是祖训,陆老爷莫要多言,您说什么奴才都可以答应您,哪怕您是让奴才丢了这乌纱帽,哪怕是看中了奴才的地契房产,奴才都可以一并奉上,可这句话奴才不能依您。您随不是由老将军所生,却是由他所养,况且老将军亲自说过您是他儿子。”
说罢还指着不远处的荣蓉蓉说道:“那是他儿媳妇。”
一旁的荣永讪讪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陆少安摇了摇头,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走进了屋里,顺便也将其余三人招呼了进来,且不说他们是为何上山,但这外边的确是够冷的,虽然也只是一间茅草屋,但毕竟多少也能挡点风。
进来望了一眼四周,荣永又看了一眼荣蓉蓉,自己锦衣玉食的闺女就在这种鬼地方过了一夜?
心里虽是嫌弃,但却还是跟在孙县令后唯唯诺诺的站在门口,直到陆少安让他们进来坐在床上歇着,而他自己在外面摸出一把斧头走向灶台。
荣永总觉得坐在床上很是别扭,挠了挠胳膊,挠了挠后腰,床上该不会是有虱子吧。这些动作陆少安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孙县令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示意他少做点小动作,可有不知该怎样开口。。,若是真惹恼了陆少安这尊大神,就是让他住在这里他也的抱着棉被乖乖躺在这里。
倒是一旁的荣蓉蓉都看在了眼里,摇着荣老爷胳膊笑着说道:
“爹爹你看外面的风景多好啊。”
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透过窗户上的破洞,看去除了漫山大雪什么都没有。
一旁弯腰砸灶台的陆少安却是接话儿:
“若是到了夏天,秋天,那才是真正的好看。”
一旁的孙县令附和着:“那是,那是。”
用了几十年的土灶台哪里经得起陆少安这样的劈砍,几下的事儿便被砸开。陆少安将土堆抛去一旁,弄得本就不大的屋子里尽是灰尘,其余三人也是敢怒不敢,只得在哪里乖乖忍着。
陆少安拿着斧头柄地上来回乱敲,过不其然,几下之后他便找出了那个空格儿。
拂去上面的灰土,缓缓打开,床上的三人都直愣愣的看着陆少安手中的盒子,莫不是老将军留下的什么宝贝?
打开之后,不过是一把生了锈的铁刀,不应是刀身雪亮吗?众人也猜到了七七八八,这应是老将军生前的佩刀,随之一阵血腥味儿从盒子中弥漫开来。
剑秀江湖风流君子,刀挥疆场暴饮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