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与陛下一见如故，是臣的荣幸。”付季玄面无表情，显然不把时允安这话放在心上。
“薛大人贵庚？”时允安无意识勾唇，像是有些自嘲的笑，很快又变成了客气的模样。
年龄？
付季玄回想了一下薛予烊本人，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按着薛予烊的外貌估测，随口胡诌了一个：“薛某已是而立之年了。”
时允安突然沉默了一下。
而立之年。
所以说，眼前这个看着不过二十左右的少年，其实真实年龄都有三十甚至三十多了？
李琅玕之前对他的评价也是二十左右的“少年国师”，连李琅玕都能看错的人，还真是……
时允安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后，才悠悠然说道：“薛大人的样貌还真是生得年轻。即是而立之年，那该成家了吧？”
成家？
付季玄再回想了一下薛予烊本人，心底嗤笑了一声，这次倒毫不犹豫地说道：“薛某相貌丑陋，尚未成家。”
相貌……丑陋？？
时允安再次沉默的看了眼付季玄那张极为俊俏的脸庞，开口时的语气都带了几分复杂：“薛大人所言，是朕登基以来听过最荒谬的话了。”
她不知道，付季玄这两次的回答自称不是“微臣”，而是“薛某”，指的便是薛予烊本人了。
时允安和付季玄又随便聊了几句，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就听到外面的禁军侍卫的声响：“前面的老头，快让开！”
时允安脸上不再有笑意，她沉声开口问道：“李频，怎么回事？”
“陛下，前面有一叫花子挡住了去路，禁军现在正赶他走呢。”李频在车帘外禀报。
叫花子？
时允安和付季玄脸色同时一变，后者更多是抱着看好戏的模样。天子脚下，繁华京城内，竟然会出现叫花子？
“去问问，发生了什么？”时允安说完，又对付季玄微一颔首，“让薛大人见笑了。”
时允安撩开一点马车的窗帘，就见四周围观百姓异常多。这样的情况，她也没办法下车亲自去查看。
好在李频办事很快，不一会儿就回来禀报道：“陛下，问清楚了。那老汉不是叫花子，原是柳家的主管事，现因犯事被赶了出来，见陛下等的马车奢华，想来过来讨点钱。只是这是事关到……”
李频知道马车内还有外人，没有把话说清楚，时允安也瞬间明白了：“行了，回宫后再说吧。给那老汉一点银钱，打发了。”
“是。”
接下去的后半段路程，时允安的脸色不太好，马车内气压低迷，付季玄也识趣地没再多问。
“……朕已命人给诸位准备了处行宫，薛大人与二皇子先歇着吧。待接风宴备好，朕便让人带你们进宫。”
“恭送陛下。”明知是出了事，付季玄仍一脸好整以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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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已命人去抓那名老汉了。”李频跟着时允安走进御书房时，很有眼色地遣散了宫女太监，然后关上了门。
“柳家，是太后那边的？”时允安微蹙着眉，表情有些冷然。
“陛下英明，那老汉确实是柳国公府上的老管家。奴才从前服侍先帝时，曾去过几次国公府颁旨，都是这位老管家出来接见的奴才。”李频回忆了一下刚刚在街上看到的那人，心底有些嫌弃，“这是他如今这般狼狈模样，倒让奴才认不出来了……”
李频从前服侍过先帝，当过几年大内总管。后面她登基时，也懒得再另外挑人，加上左相李琅玕也说他不错，就干脆叫他继续做了。
时允安想着刚刚在天启国那些人面前丢了颜面，心底不爽，听李频一堆话讲下来也不耐，从御案上拿起砚台就砸了过去。
李频一惊，又不能躲开，这砚台可是价值连城，若是砸碎了，他一百个脑袋也赔不起。好在他反应快，连忙丢掉拂尘去接飞过来的砚台。
“说重点。”时允安瞟了眼小心翼翼拿着砚台过来，一脸笑眯眯狗腿儿模样的李频。
“是是是，奴才多嘴了，这就说重点！”李频连忙放好砚台，也不敢去捡自己的拂尘，弓着身继续说道。
“奴才方才问了他几句，他只说是犯了错被赶出来，似乎不敢说缘由。奴才便按陛下的意思，派人去找了他的家人，果然如陛下所料，他的家人并没有在原住址，全部都消失了。”
估计是被柳家人处理掉了，或者关在哪里，用他们的性命来管住老管家的嘴。
时允安暗自思忖着，然后对李频说道：“一会让人去问问太后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太后安插人手在自己和林迢迢宫中盯梢，她当然也会放点眼线到太后那边。
“是。”李频回答完，就听外面传来声音，“陛下，人带到了。”
时允安微昂了昂下巴，李频会意，走过去时顺带弯腰捡起了自己的拂尘。
那老汉被侍卫压在地上，时允安摆手让他们出去：“朕要问他话，一会无论谁来，没有朕的允许都不许放进来。”
那老汉一脸惶恐，门被关上时，仿佛也掐掉了他的希望，身子猛的颤抖起来，一个劲地磕头。
“李频，摁住他。”
李频只得又一次丢掉了自己的拂尘，双手摁在老汉的头边，逼迫他与时允安对视。李频的内心是嫌弃的，却不敢表露出来。
“朕问你，你因何被赶出来？”时允安开门见山，眼神阴鸷冷漠，丝毫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而是浑然天成的帝王威仪。
老汉的面色青紫苍白，瘦的骸骨突出，再加又黑又脏十分骇人。他干裂的嘴唇不断哆嗦着，来回只一直蹦着一个“不”字，眼神里充满了惶恐和抗拒。
柳府依仗着镇北大将军和太后的靠山，柳国公虽不算手握大权，却也是太后的外戚靠山。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家大业大的府邸，总管家居然会成了这个模样。
“朕没什么耐心与你磨下去，你若不说，朕自有办法让你开口，只不过到时候你可能会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