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在戒备,蛇在不安,白蛇们拍打着尾巴,就像是咚咚作响的鼓,以地面为鼓面,不断发出沉闷的回响。
刘邦则选择不再多说,直接动手。
伴随着耀眼夺目的赤色光芒,他拔出背后的那柄剑,江远知道那把剑,那把叫做赤霄的剑。
赤霄剑形式古朴陈旧,似乎来自往昔已经毁灭的宏伟时代,在剑柄的上方,铭刻着一排江远认不出来的古怪字符。
鲜艳的赤红色闪电从剑身涌出,刘邦前踏一步,水平挥出一剑。
并无华巧,亦无花哨,刘邦挥剑,如同刚刚习武的小孩挥剑,但他速度更快,力道更大,杀意也要更加果断与坚决。
赤霄雷光闪烁,蕴含着巨大能量的闪电跳跃,将数只小白蛇灼烧为堆堆焦炭,随后,闪电落地,却并不消散,而是如同冷酷的剑围,将那些小蛇阻挡开来。
但刘邦的主要目标,那只巨大的白蛇,已经不见踪影。
最为庞大的那只白蛇,在刘邦挥剑的瞬间,就猛然跃起,如同离弦的箭矢般射击而来。
白蛇很美,但也很危险,看似华美的雪白鳞片,拥有与钢铁比拟的硬度,庞大的身躯之中,隐藏着绞车般紧凝的肌肉。
这只是简单的弹跳,就连幼童,甚至幼蛇都能轻松做到,再简单不过的弹跳,只需要把身子绷紧,然后在猛然舒展开来,难道这会很难吗。
但哪怕是这么简单的弹跳,如果由眼前的白蛇来做,就是具有毁灭性杀伤力的行为。
仿佛攻城的弩箭,弹跳的白蛇越过刘邦挥洒的赤色闪电,本该柔软的头颅,仿佛攻城战锤,猛然击中持剑男人的右肩。
“噶!”
刘邦的痛呼声,肩骨的碎裂声,小蛇被赤色闪电灼烧的嘶嘶声,巨蛇落地发出的闷响声,无数声音混成一团,就像一盆惨不忍睹的菜汤般滚烫。
“江远!助我!”
没有丝毫犹豫或者迟疑,刘邦头也不回,只是高声喝到,他的语气笃定,似乎认定,只要自己这样出声,江远就肯定会帮他,只要自己这样求援,江远就肯定能帮他。
白色巨蛇没有给刘邦太多喘息时间,庞大的身躯再次动作起来,它猛地自下而上,向着刘邦缠绕而去,眨眼间就死死缠住了刘邦的腰部以下。
“……好!”
江远硬着头皮喊道,但虽然这么喊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难道要冲上去,和那些白蛇搏命吗,就凭借他这细胳膊细腿,怕不是三回合内被斩于马下。
他有些无奈地发现,自己除了站在旁边喊加油,似乎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孽障!”
刘邦对眼前的巨蛇低喝一声,手中赤霄剑反转,猛然向着缠紧自己的白蛇刺下,缠绕着闪电的锋利剑锋,切开鳞片刺进皮肉,但白蛇对此全然不顾,只是自顾自地继续缠上。
不如说,这样的展开,正合白蛇的意思。
浓郁的酒香,不,应该说是酒臭味,从白蛇身体上被切开的创口飘出,酒池,酒池,没有酒,又怎么能被称之为酒池呢。
酒能醉人,能醉死人,浓郁的酒臭刺鼻,口鼻上灵能护罩已经破碎的刘邦,不受控地感到阵阵头晕目眩,只有骨头和皮肉被不断扭紧的痛楚,才让他多少还保持了意识清醒。
灵能不像气血之勇,是从血肉的因子之中产生,它由主观的意志与心神创造,而酒恰好是这份力量的大敌,混乱的意识和思绪,就连灵能的运转都会受到影响。
看起来,在经过了神兵们所造成的惨痛教训后,商朝的巫者们在自己的新作品上,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以确保他们没有可能性,踏上神兵的老路。
就如同江远初醒灵能时,稀里糊涂给一帮冲锋营新兵洗了脑,那些遵从刘邦意志的闪电,其中蕴含的能量开始消散,就连那妖冶夺目的赤红光芒,似乎都暗淡不少。
“怎么办……怎么办……”
江远的脑子在飞快地运转,哪怕隔着脸上的灵能面罩,他都能嗅到那让人头晕的酒臭味,都能感到阵阵脑壳发懵,就更别提直接暴露在其中的刘邦了。
“……等等,酒臭味?这玩意……还有酒……酒精?”突然,某个大胆的想法,闪电般划过江远的脑海:“这里酒味都快要凝成实体了,这么说来……赌了!”
淡灰色的灵能从指间涌出,但目标不是巨蛇,而是眼前地面上的两枚石块,石块漂浮而起,随后开始敲打。
不是敲打巨蛇,而是敲打它们彼此。
“来吧……来吧……来个小火花……”
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模糊,眼前的世界似乎带上轻微的重影,酒味如同搅拌器,不断冲破脸上的消毒面具,把江远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
“给我来场爆炸!”
般随着江远的低喝,两枚石块碰撞,摩擦,然后错身而过,小小的火花在空中亮起,然后,就是一团又一团,耀眼夺目的大火花。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连续的爆炸,向着酒精的源头,白色巨蛇身上的创口奔行而去,就如同朝装着不纯酒精的碗中,扔下一枚火柴。
“砰!轰!”
白蛇巨蛇身上的创口猛然炸开,血肉会混杂酒味挥洒空中,引起更大爆炸的瞬间,又被滚烫的鲜血浇灭,鲜血中的酒精因子又引发小小的爆炸。
那是烟花,一场用白蛇血肉为原料的烟花,无数猩红的血色花朵,在空中绽放,转瞬即逝,然后,只剩下缕缕黑烟。
“嗡嗡————!”
雪白的巨蛇甩开刘邦,那庞大的身躯在地面痛苦扭动,与此同时,尖叫声在两名灵能者脑海中回荡,那似乎有无数人在同时哀鸣,又似乎只有一人在痛苦地哀嚎。
攻守之势在瞬间完全逆转,白蛇在不断发出哀鸣,而刘邦则重新获得自由。
身披黑袍的灵能者向前踏出,手中的赤霄剑没有丝毫犹豫,刺下,刺穿,缠绕着闪电的冰冷钢铁,毫不怜悯地斩开鳞片,刺破皮肤,穿过大脑,从头顶贯穿至下颚。
白蛇绝望地又扭了扭身子,随后不再动弹,彻底失去所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