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的大街,木头或石块垒砌的房屋陈列两侧;各式各样穿着布衣的百姓,有的裹着头巾,有的带着帽子,有人为了生计而奔走,有人在路边有说有笑;路边有各式各样的小摊,卖着这个时代里常见的物品,还有的干脆就把自家房屋当成了商店的门面;在道路的尽头,隐隐可以看到高耸的城墙,在嘈杂的声音中岿然不动。
昊严,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切都感觉那么不真实。回想着前生的点点滴滴,又想到昨晚姐姐对这个世界的描述的描述,这突然的转变,一时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
这不是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他所在的国家名叫秦国,却不是战国时代的秦国。秦国以北有胡国,以南有云国,东有鲁国,夏国。这五国,无论兵力、财力,都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五个国家;还有一些小国,约莫几十个,只能在这五国的夹缝中求生存。
秦国的都城,名叫秦都,坐落于秦国的中央,而秦都的中央便是皇帝所在的皇宫。
昊严所在的地方,名叫东星城,在秦国的南部。这里原来不叫东星城,后来成为了东星王的属地,被当作了王城,然后就改名为了东星城。东星王并非皇亲国戚,只因祖上曾是开国功臣,父亲又是秦国的大功臣,开疆辟土战功赫赫,被当时的皇帝封为东星王。东星王死后,王位就传给了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东星王,也是昊严的父亲,昊烈。
东星王手握八十万大军,负责镇守秦国南部。虽然现在还算和平,但谁也不知道哪天突然会发动战事。因此东星王常年驻在军中,偶尔回东星城处理一些封地的大事。至于那些零碎琐事,则都交给了东星王的亲信和军师——韩牟申负责。
前日,昊严在城里呆着无聊,便想要出城打猎。韩牟申本来派了一支骑兵小队护送,但进了猎场后昊严怕骑兵吓到猎物,就呵斥他们停在原地,只带了几个仆人上山。没想到在山上狩猎途中,遭遇了暗杀,仆人全部战死,昊严逃命时掉下悬崖。当他醒来时,就有了昨晚的那一幕。
昊严的姐姐名叫昊媚儿,自幼好武,很小的时候就拜入合源山,由魁合尊者教导,再加上她本就天赋出众,练得一身好武艺,年仅二十二岁就已经有了地级上品的战力。这武者战力,分天地人三级,每一级又分为上中下三品。给武者划分等级的,是秦国第一大门派,道然宗。
今天出来闲逛,昊媚儿不放心,本想亲自陪同,但碍于身份,就派了自己的贴身护卫,同为地级上品的女剑客,冰心,也就是现在跟在昊严身后、目光冰冷的女人。
“那个,冰心姐,你别这么严肃好不好,咱们这是在城里闲逛,周围时不时就走过一队卫兵,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你看周围的百姓,见到你都吓得往后躲。”昊严随手一指,那边的一个百姓正躲在摊桌下面,只露出一个脑袋,紧张的看着他们一行人。
昊严的侍女小葵,听到少爷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冰心瞥了昊严一眼,语无波澜地回道:“他们不是怕我,是怕你。”
“怕我?”昊严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惊问。随后目光扫过百姓,仔细的看了看,他们害怕的人,好像确实是自己,不禁疑惑道:“他们为什么怕我?”
“哼,”冰心冷哼一声,“你自己这些年做的事,自己还不清楚吗?”
昊严眨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冰心,还没开口,小葵就连忙解释道:“冰心姐你别这么说,少爷他脑袋受了伤,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冰心听完,又是瞥了昊严一眼,满脸的瞧不起,“欺男霸女,游手好闲,无恶不作,臭名远扬,是个十足的小混蛋,却又是王侯世子,百姓们当然怕你。”
“额。。。”听着冰心对他的评价,不禁有些怅然。他之前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人,却没想到自己之前也是这样的人,心里连忙默念几遍,“不是我,不是我。。。”
“嘿嘿嘿。”昊严故意假笑几声后,目光看向一个小摊,眉毛一挑,对身后小葵说道:“我爱吃蜜饯,走,陪我过去买点。”
“少爷,还是我去吧。”小葵刚想过去,却被昊严一把拉住,“不用,我自己去,给我点银两。”
小葵看了少爷一眼,四周瞧了瞧没有旁人,走上前去对昊严低声说道:“少爷,您之前买东西都不用银两的。”
“不用银两?”昊严愣了一下,看到小葵捂着嘴偷笑,立刻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不禁有些无奈,“去去去,让你给就给,哪儿那么多话。”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了出去。
“是,少爷。”小葵笑着行了一礼,将一块碎银放入了昊严的手心。
昊严接过银子,来到蜜饯摊前,还没开口,摊主就吓得躲在了桌子下面,脑袋都不敢伸出来。昊严一抿嘴,故意四处张望,大声道:“大叔,您这蜜饯怎么卖啊?”
桌子下面传来了瑟瑟发抖的声音:“不,不要钱,要多少您自己拿就是。”
“还真不要钱。”昊严小声嘀咕了一句,轻叹一口气,自己盛了两勺蜜饯用纸包了起来,把银两放在桌子上,大声喊道:“钱我给您搁桌子上了,蜜饯我拿走了啊。”
过了许久,摊主大叔才从桌子底下出来,怯怯地看着昊严离去的背影,长松一口气。当他看到桌子上的碎银时,却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拿起银子掂了掂,看看昊严,又看看银子,满脸不可思议的自言自语:“昊严公子这是怎么了?而且,我还没找钱他怎么就走了?”
为了不引起骚动,主事的韩牟申下令将消息压了下来,寻常百姓都不知道昊严遭遇了刺杀,自然更不知道他‘失忆’了。
昊严一边吃着蜜饯,一边自言自语道:“看来要想改变大家对昊严的观念,得费一些功夫了,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是一个纨绔子弟。不过,这蜜饯的味道可比之前世界里的好吃多了。”
这时,一个东星府的仆人从远处跑了过来,弓着身子对昊严说道:“少爷,小姐说让您立刻回府,说是老爷快到了。”
“老爷?”昊严怔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哦,我爹啊,行,那就回去吧。”
。。。。。。
昊严回到东星府后,在仆人的引路下,径直来到了厅堂,正看到一名体态微胖、看起来文绉绉的中年男子端坐在高位,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跟昊媚儿闲聊。昊严大难不死,两人的心情看起来都不错。
二人见昊严进来,昊媚儿连忙招呼昊严:“严儿,快来韩伯伯行礼。”
“韩伯伯?”昊严看了一眼那男子,马上看出这人应是一个谋士,再加上姓韩,立刻猜出了这人的身份,正是东星王手下第一谋士韩牟申。之前听姐姐的介绍,韩牟申从昊严的爷爷还活着时,就已经成为了他们昊家的门客。后来昊严的父亲继位后,更是深得信任,东星王领地内的大事都会跟韩牟申先商量,小事则直接由韩牟申一人做主。这些年在韩牟申的治下,各城的发展是越来越好,无论百姓的生活还是领地的收入,都在稳定提升。
想到此处,昊严一抱拳,微微鞠躬,恭敬地说道:“见过韩伯伯。”
韩牟申连忙走上前去扶起昊严,笑眯眯地回道:“公子客气了。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快坐快坐。”
昊严坐下后,韩牟申先是询问了昊严的伤情,又对昊严嘱咐了一些话,大意是说让昊严最近不要乱跑,他已经加强了对东星城的监察和守卫,只要不出城就是绝对安全的。如果要出城,也要多带些人手,防止对方再次下手。
昊严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称是,然后突然问道:“对了,那些要杀我的是什么人?”听着昊严的发问,昊媚儿看向了韩牟申,也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韩牟申手指轻轻敲打着座椅,略一沉思后,说道:“我也在查。公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都清楚,虽然会招人嫉恨,但绝没到要取你性命的程度。如今突然有人对公子下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好吧。”昊严听完,眉头一皱,轻轻点了点头。接着昊媚儿又向韩牟申询问了一些细节,韩牟申也是一一耐心的回答。此时的昊严,却没心思听这些,而是暗暗盯着韩牟申,心里颇为疑惑:“他在隐瞒什么呢?”
哒哒咔咔。。。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铠甲晃动传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也打断了昊严的思绪。没多久,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看到了昊严,在原地怔了一下。
“爹!”昊媚儿看到来人,连忙站起身来,脸上写满了开心。他们的父亲常年不回家,与他们很少有见面的机会,因此昊媚儿也分外珍惜与父亲相处的时间。
“他就是我的父亲啊。”昊严嘀咕一句后,也站起身来行礼:“爹。”
昊烈看到昊严平安无事,暗暗松了口气,大踏步走到昊严面前,故作严肃地说道:“哼,这次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就不责罚你了。如果下次还这么任性的话,不用刺客,我先打断你的腿!”
昊严还没说话,昊媚儿见父亲一来就对昊严这么凶,忍不住开口道:“爹,严儿他不过是。。。”话还没说完,昊严就轻轻拉了拉昊媚儿的胳膊,示意她不用解释了,然后恭敬地对昊严说道:“是的父亲,我知道了。”
昊严看起来恭敬温顺,但实则心里暗暗偷笑,“这父亲的演技也太拙劣了吧!明明眼神里透着关心,却非要表现得十分严肃,这还真是武将的做派,生怕被人看到自己柔软的一面。”想到此处,心里不禁有些暖洋洋的。昊烈并不知道,自己努力隐藏的那股浓浓的亲情和对儿子的关爱,在昊严面前却是暴露无遗。
昊烈看着昊严这副样子,忍不住暗暗有些疑惑。昊严之前经常闯祸,但每次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虽然之前也骂过他,但昊烈就这么一个儿子,再加上夫人死的早,这实在让昊烈狠不下心来打他。久而久之,惯出了昊严一身的坏毛病。他也曾经有些后悔对自己的儿子过于放纵了,但无奈对教子之道,实在是怎么也学不会。当然,也没时间去学。
“行了,”昊烈扭过头去,摆了摆手,“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我跟韩先生有话要谈。”
“是。”昊媚儿与昊严本来都有话想跟父亲说,但看到父亲径直坐到了韩牟申的旁边,便识趣地退下了。
姐弟二人走出厅堂后,昊媚儿便拉着昊严来到了花园里。二人在石凳上坐下后,昊媚儿连忙对昊严说道:“父亲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表面看上去十分严厉,但心里却对我们十分的关心。这次他原本在边境巡军,听到你出事的消息后,快马狂奔两天一夜,中途都没休息过,生生跑死了两匹马。所以,你也别往心里去,之后也听父亲的话,别再任性地乱跑了,好吗?”
昊严看着姐姐带着关切和歉意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笑意渐渐淡去,只留下一缕发自内心的微笑。这一刻,他心里的暖意肆意的流淌,化作喜悦与沉醉。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无比珍贵,又那么迷人。
昊严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感谢上天给了我这次机会,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和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虽然他并不是他们真正的亲人,但是他,愿意成为他们真正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