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黑龙站在断崖边，凝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去年，因为一些事，我曾经找过你，但半路上碰到了你的弟弟。”
“是的。”对方点了点头，“格拉哈姆和我说过事情的经过。”
“这么说，我让他转告给你的那些话你也应该知道了？”黑龙的视线稍稍放低了些。
“对。”
“那你还来做什么，希奥玛拉？难道你不能理解那些暗语吗？”
这只黑龙是奥菲尔斯，前来拜访的则是希奥玛拉。
一年前，出于当初的一点交情，奥菲尔斯去了趟东部，遇到了格拉哈姆，并通过他给希奥玛拉留下一句忠告，说他附龙岛上找到一只“不好处理的海蟹”。
出壳时与一只海蟹发生的战斗是他们五只龙共同经历，即便格拉哈姆出壳太晚没有赶上，而他们之间的友谊也源自那段共同对敌的记忆。所谓“不好处理的海蟹”其实指代的是“很难对付的共同敌人”。这些也是希奥玛拉能解读出来的。
“我从中猜测出了一些内容，所以就来了。”这只米黄色的龙眨了下眼睛，瞳孔也稍微收窄了些。
“不，这不是。”背对着希奥玛拉，黑龙摇了摇头，“你在撒谎。”
“为什么这么说？”
“既然你理解了那句话，你就不会来。”奥菲尔斯转过身，直视希奥玛拉的眼睛，“而如果你是因为那句话而来，那也不该是一年后的现在……”
“所以……谁让你来的？”
“……不愧是奥菲尔斯。”沉默了一会儿，希奥玛拉略带感慨地说道，“十八年前，你是我们之中最具智慧的。现在还是如此。”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标榜的成就。”黑龙的眼神仍旧没有一丝变化，“我们都很清楚，我们五个，没有一个是平凡的，哪怕是看似最脆弱的格拉哈姆。”
其实这句话有些夸张了，毕竟别的暂且不提，光是他一直没见过薇格蒂丝，这就根本无从判断。这点奥菲尔斯自己也清楚，但他现在需要的是构建对话主动权，对希奥玛拉进行心理施压，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就不重要了。
不过奥菲尔斯确实暗自总结了对扎卡莱亚与希奥玛拉的判断：可以被直观感受到的扎卡莱亚的强大，可以推测得出的希奥玛拉的顽强。
“说吧，是谁让你来的？”黑龙步步紧逼。
“……是薇格蒂丝，你的姐姐。”
奥菲尔斯愣住了。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却从没把怀疑对象转换到薇格蒂丝身上。
“薇格蒂丝找到了我，并希望你能向她提供一些帮助。”见黑龙没说话，希奥玛拉便开口说明来意，“如你所见，我只是负责传话罢了。”
“提供帮助？”奥菲尔斯不明白，自家大姐到底遇上了多么重要的事，以至于要费了这么多功夫来找他帮忙。
“正是如此。”希奥玛拉表示肯定。
“薇格蒂丝说，她在北部遇上了一个敌人，对方出其强大，而且非常危险，极具进攻性，以她目前的力量无法应对，她需要你的帮助。”
黑龙眉头一皱，毕竟这些话里存在着很多漏洞。
“这说不通。”他说道，“哪怕是强大的敌人，也不至于专门来找我帮忙。更何况对方再怎么具有进攻性也不会对我的领地有威胁，我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然而话音刚落，奥菲尔斯就联想到了那个恶名昭著的“死神”。
不会这么巧吧……
“关于这些问题，我也有询问。薇格蒂丝的解释是，对方的力量已经强大到一个普通小队也无法解决的程度，而且他寻求的是无限制扩张……”
“无限制扩展”？这段描述很像是“他”啊……
“很抱歉打断一下。”奥菲尔斯想马上验证自己的猜测，“那个敌人的名字是？”
“没有名字。薇格蒂丝说她不知道。”希奥玛拉摇了摇头，“只有一个奇怪的代号……”
“死神。”
果然，薇格蒂丝也和“他”碰上了。黑龙感觉目前的局势越来越复杂了。
传闻中那只龙的地盘已经扩大到此处以北不到四百里斯的地方了，难道薇格蒂丝就在那里？这可真够远的……说不定三姐弟里距离出生地最远的就是她了。
但问题仍旧没有解决。北部众龙已经联合起来成立了“萨吉里克斯”，难不成还是对付不了那么一个“死神”？
“薇格蒂丝有提到萨吉里克斯吗？”黑龙向希奥玛拉询问。
“讨伐者？薇格蒂丝确实说到过，但她说这些力量还不够。”
黑龙陷入思考，希奥玛拉则接连提出一串问题：“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吗？那个‘死神’是什么？我问过薇格蒂丝，她却说我不应该知道这些。还有，和你之前说的‘海蟹’又和这个‘死神’有什么关系？”
奥菲尔斯算明白了，和着希奥玛拉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这样也好，无知者无畏。让实力并不怎么样的她掺和进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倒不是说黑龙同情她，他可没那些闲工夫。他只是不想让那些起不到多大作用的同伴在不久后对抗“死神”的战斗中拖后腿或捣乱。
有同伴想要加入是好事，但也要从根本上杜绝好心办坏事的可能。
在这点上，薇格蒂丝想来也是这么考虑的。
“这些事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你就别管了。”黑龙转过身，背对着希奥玛拉，俨然一副送客的架势，“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希奥玛拉向后退了几步，“那么，我先行告退。”
“再见。”
“再见。”
希奥玛拉在断崖附近的树林里找到一起来的格拉哈姆，然后离开了黑龙的领地。
虽然内心还是很好奇薇格蒂丝与奥菲尔斯之间所传达的内容，但过去一边照顾弟弟、一边打理领地的生活让她明白了“好奇心可能会带来厄运”，所以她最终选择了退避。
既然薇格蒂丝和奥菲尔斯都不想让她参与，那自己也不必强求了。
两位“客人”走后，一只墨绿色鳞片的龙来到断崖边，站在黑龙身后。
“试探出什么了吗？”
借与希奥玛拉谈话的机会，奥菲尔斯让伊拉克利找到格拉哈姆，看看能不能试探出那只龙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格拉哈姆在当初被视为“废物”，但真正的废物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呢？哪怕有希奥玛拉罩着……
从上次见面的时候开始，奥菲尔斯就一直在怀疑这个看似瘦弱的同族或许会是一只天赋龙族，而且是能力被隐藏得很好的那种。
“我确实有些发现。”伊拉克利沉声说道，“我借口带他在附近逛逛，去找点食物，然后伺机展示实力。他很快被我吸引，我再表示可以给他进行一些战斗方面的指点，他就这么上钩了。”
“他有特殊的战斗天赋吗？”黑龙猜测说。
格拉哈姆进入圈套并不意外。毕竟伊拉克利如今已经是四级中期了，在大施技艺的情况下怎么不会让一只四级初期且缺乏战斗经历的小龙向往？
“他的奇怪之处不在于战斗，而是他的恢复能力。”伊拉克利回想着当时所见，暗自惊奇。
“我借助切磋的机会，假装不小心，用翼刀在他肩上划了一道很浅的伤口。然后我注意到，那道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愈合。粗略估计，这种速度大概是正常速度的五倍。”
“五倍于常龙的愈合速度？”真看不出来，这只表面瘦弱的龙居然还有这种能力。
不过这么一来，很多问题都解决了：格拉哈姆瘦弱的原因，正是因为他的生理机能更活跃，对养分的消耗也比别的龙更多！
这个世界真有意思。传说中难得一见的天赋龙族他居然已经见到了两个。
黑龙笑了笑，把这些细枝末节抛到脑后。
站在这座当初被用来学习飞行的断崖上，奥菲尔斯不禁怀念起当时在半空中感受过的那种血液沸腾的感觉。
真是越来越期待接下来的战斗了……
“死神”会是怎样的一只龙呢？
瞩目远眺的黑龙并没有思考过，为什么多年未见上午薇格蒂丝会相信他有足够的实力参与这场战斗。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默契？
“好像要下雨了。”伊拉克利望向远处正在聚集的云团，“又是一轮雨季啊。”
“是啊。”黑龙收回思绪，低头用爪尖戳了戳有些干燥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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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死神’？”一双眼睛望了过来，语气里满是讥讽，“他能有什么资格用这个名号？”
“这个名号不是他自己说的，而是那些被吓怕了的家伙给他的。”阳光下，一片耀眼，“但他的确很强大。比你更强，比你和我加起来还要强。”
“哼哼，很有意思。”眼皮稍稍垂下，瞳孔里散着危险的光。
“那我也去会会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