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漆黑的小屋中,一个木桩上遍布赤红色的字符,光华流转,暗波荡漾,一个黑衣少年郎捆绑在木桩上,旁边一个小牢笼里是一只奇怪的黑毛小猴子。
笼子上贴满符纸,甚至在笼子底部是一张大符纸,朱红色的丹砂涟漪阵阵,铁笼子上又有一条手指粗细的铁链缠绕,不可谓不小心。
木桩前一个妙曼女子双手叉腰,旁边一个伙计点头哈腰,“小心点,让你小心点,老娘的客栈都差点让你拆了,客栈没了就没了,但万一他真是公子,你还要不要颈上的脑袋了。”
伙计脸上堆满笑意,听听,还是在乎自己的,嘴上却是反驳道:“谁能想到这猴子深藏不漏,公子出事前,身边有没有这样的猴子呀,这猴子非同一般的妖物。”
伙计脸上凝重几分,“猴子的一身气息不像是妖气,我跟妖也打过半辈子的交道,这身气息似是魔气,公子身边跟着一只魔猴,救公子的莫非是魔道中人?”
女子气不打一处来,又跟我拐到公子身上,玉指连连点在伙计额头,骂道:“这不是我们关心的,府里的自然会注意,我们要做的,就是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公子,是公子还好,不是公子就麻烦了,以后老娘的客栈还开不开了!”话虽如此,她的眼神还是不由瞥了眼笼里的小猴子,这只小猴子太凶戾一点了。
如果真是公子,就得注意一下了,忠心还好,要是别有图谋,就不得不……
伙计慢慢上前,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徐岩额头,丝丝缕缕的灵气丝飞舞,根根植入面颊,伙计双眼变换,体内一颗金丹滴溜溜地旋转,“有点麻烦,脸上的禁制不是很强,但很奇怪,我虽然不擅长禁制一道,但是这种古怪的禁制是头次见。”
伙计舔了舔嘴唇,木桩上的赤红符文光芒大盛。
吴红樱面色变换,急道:“你小心一点,不要伤了人,若真是公子你我吃罪不起,夫人可是最疼爱公子的。”
伙计一听闻夫人二字,脸上顿起惊惧之色,不甘心道:“这人脸上确有一层禁制遮掩了面容,掩饰的面容又与公子无异,即使不是公子,也定是与公子见过面。”
吴红樱:“但是……”
伙计劝道:“夫人若是知道了,也定然不会怪罪我们的,一切皆是为了公子。”
吴红樱勉强点点头,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番道理,但仍是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还是会上报夫人的。”
伙计轻轻一笑,心里默认,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倔的可爱,又惹人疼惜。
伙计手上的动作重了几分,一指换做两指,密密麻麻的灵丝覆盖徐岩脸庞,根根灵丝灵气流转,同时一股无形的波动护住了脸颊以下,如水波荡漾。
伙计满头大汗,既要小心翼翼地破解禁制,又要护住徐岩不受一点影响,是一个技术活,也就是他有点特殊,换做旁人做不来如此细致入微的手法。
徐岩身体一颤,脸上袅袅生起黑烟,黑烟渐渐消融,灵丝根根小心翼翼地退去,露出徐岩块块恶斑的脸。
吴红樱和伙计俱是一惊,吴红樱一手捂住脸,一边上前查看,脸上惊疑不定,又难以置信地看向伙计。
伙计惊讶过后,十分镇静地摇摇头,根根收回的灵丝又探出去,灵丝触碰脸的刹那,脸下如蛛网一般的纹身显现,触目惊心。
灵丝根根断裂,伙计沉默片刻,对上吴红樱紧张的脸,“是禁制,下禁制的人不弱于我,又像是一种诅咒,咒源被切断了,很,很难以置信。”
“啪!”
一巴掌扇在头上!
“我没问你他脸上是什么禁制,还是诅咒,他到底是不是公子?”吴红樱小声恶狠狠地说道。
后面又小声加了句“怎么难以置信了?”
伙计揉揉脑袋,翻了个白眼,回答道:“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公子,我一个见过公子一面的,而且是幼年时的公子,他现在这副模样,我又怎么辨认出来。”
吴红樱珊珊歉意道:“我不是着急吗!”
伙计认真道:“他体内的咒源是被体内的禁制切断的,脸上的恶斑是诅咒,底下蛛网一般的纹身是禁制,古怪至极,禁制是为了切断诅咒,又为什么还在他身上。”
吴红樱双臂抱胸,无奈问道:“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通禁制一道。”伙计一瞬间有点火大,然后就感觉不妙。
吴红樱一把揪住耳朵,骂道:“吼什么吼,就你声音最大,不通禁制一道了不起吗!”
伙计干笑道:“没有没有,要不请府里的人确认一下。”
吴红樱冷笑点头,用力扭了一下,疼的伙计啊啊叫唤,“先跟娘娘说一下,知道你不是王府里的人,你去准备镜花水月阵,我去传讯夫人。”
伙计点点头,无奈摇摇头,若不是为了她,他又怎会屈尊,又用力摇摇头,不去想她。
然后,伙计两掌合十又缓缓分开,灵丝在掌心聚合,刻印出一尊灵气雕塑,只有头部,剩下的东西就不能刻印了,夫人若是知道她的宝贝儿子被自己人绑成这个样子,后果不堪设想,夫人就是夫人。
手中的灵气雕塑交给吴红樱,“先给夫人看看,以防万一。”
吴红樱白了伙计一眼,他还是想的那么周到。
伙计掐诀,捆绑徐岩的锁链和牢笼的锁链松了几分。
二人之后匆匆离开,一个去飞剑传讯,飞剑传讯既快又能承载灵气雕塑,不容易发生意外。一人去准备镜花水月阵,可不能让夫人看见这幅样子的公子。
离开不久后,徐岩心神中,一片白茫茫的天地,种秋漫步其中,天地中央,一个少年郎蜷缩酣睡,他身上缕缕的透明丝线缠绕。
种秋啧啧摇头,竟瞬间就给放翻了,太大意了。
“啪啪啪!”
种秋甩甩手,“皮糙肉厚,醒醒,醒醒,再不醒来,你的肾就被割去买了!”
徐岩迷迷糊糊挣扎睁眼,“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种秋拍拍他的脸颊,道:“这里是你的心神世界,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好意思问我啊。”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徐岩晃眼间回到了房子里,挣扎了下,锁链铮铮作响,回客栈宅院时,有人偷袭,灵气化丝瞬间封住了他的灵识,他的也陷入了昏迷,偷袭的人很强,特别强。
徐岩咬牙切齿,早察觉客栈的掌柜有点异样,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如此大胆,不等他出了客栈,在自己的客栈里就下手了,他竟也没有反应过来,就给人得手了。
不过她的图谋是什么,他与那掌柜的没有冤仇,莫非真是看上自己了,还是因为那朵花,不至于吧,一朵花而已,十五灵币。徐岩蓦然停止胡思乱想,想起一件事情。
脸上的幻禁消失了,他的那张脸还是原来的脸,原来老龙城徐王世子的脸,既不是劫财,又不是看上自己,那只有他的那张世子的脸了,徐王世子看来有很多人惦记,他真的很吃香啊。
徐岩挣扎锁链,背后木桩符文大亮,铁链没有丝毫断裂的痕迹,不是普通的锁链,是一件法宝,对付他下了大功夫,又看到惨不忍睹的猴子,上上下下贴满了符篆,一只猴子居然也如此对待。
灵气激荡,细细的铁链一紧一松,渐渐,铁链上传来炙热感,隔着黑袍灼伤皮肤,黑色的铁链通红。
徐岩不得不放弃,他妈的,怎么总是遇到这种情况。先是天狐流白,又是这里,他自问也没有招惹他们,一个个总是对他下黑手,打不赢老的,欺负小的,一时间火大。
“三思啊!”心声中种秋道。
徐岩:“三思个屁,再三思就玩完了,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
徐岩左眼犹如紫蓝色的星辰,身形逐渐庞大起来,原来松弛的铁链,紧绷起来,魔气荡涤铁链木桩,越来越热,额头上汗水滚滚流下,徐岩咬牙坚持,仍是没柰何。
他以心声传声道:“小夫子,救命啊!”
种秋呵呵,“知道求人了,三次机会用掉了一次,第二次,你确定?”
徐岩急道:“不不不,我是问有没有脱困之法,不是请你出手。”
种秋没好气道:“没有,自己想办法,老子又不是你的师父。”
末了加了一句“多动动脑子,在自己身上想想办法。”
徐岩无奈,那位说一就是一,在自己的身上想办法,意识缓缓沉寂,犹如一只鱼探索记忆,忆之传承里有很多术法神通。
记忆如一面面画飞速流转,一会儿后,小鱼停留在一面画前,煞魔独门术法秘术阡陌通。
不需要多加修炼,有煞气和煞魔之气足够了,但他又没有煞气,没有杀过人,哪来的煞气。
忽然,一个声音循循善诱道:“我有一秘术,能唤起你内心潜藏的黑暗,以及黑暗里无边际的煞气,但是有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