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道会钻出叶湛这样一个人,厉云幽极度不服,同样和慈苍山有着渊源,洛云熙和他那一帮徒弟们对自己虽是客客气气,照顾却谈不上半分,但几人对叶湛暗里的指点,她全都看在眼里。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比过数百回合,厉云幽在剑术上没有太大的优势,两人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一直耗下去,既便是自己赢了,一对比两人的背景和修习的时间,赢也赢得不漂亮。
厉云幽一直想要找出机会使出术法,快速结束这场缠斗,可叶湛的攻击和防守都滴水不漏,让她一直没有办法分心。
可她哪里知道,此刻的叶湛已经使出浑身解数,时间拖得越久,体力的透支就越大,继续下去,自己就会因为力竭而败下阵来。
叶湛心里清楚,以厉云幽的傲气,也不会让自己拖得太久,抓住她急于求胜的心里,叶湛决定致之死地而后生。
下定决心之后,他故意露出力有不殆的迹象,厉云幽心中欣喜,攻击更加凌厉,又是百十回合之后,叶湛的攻击突然一顿,厉云幽抓住机会,召出雷电之术,配合着木剑的攻势直接迎了上去,叶湛即便来得及躲开木剑的攻击,却躲不过接踵而至的雷电。
眼看叶湛就要被雷电击中落败,厉云幽心中欣喜,不料,叶湛被雷电击中的瞬间,却化作一把木剑,而真的叶湛在厉云幽后方,持剑攻来。
厉云幽转身不及,只得束手就擒。如此便是胜负已分。
两人落地,叶湛收回木剑:厉师姐承让。
厉云幽脸色难看,心中羞愤,却不好表露半分,简单的回了一礼,快速返回了等后区。
洛云熙见叶湛不负众望,笑得异常得意。
顾飞尘起身,再度回到演武堂,先是宣布了叶湛魁首的身份,又对新弟子的表现都赞扬了一番,然后回到正题。
顾飞尘从袖中的乾坤袋内取出一片雪白的羽毛递给叶湛:你是这次比剑大会的魁首,谢师羽就在你面前,拿着他,交到你想要拜师的长老手中。
叶湛低着头,双手从顾飞尘的手中接过谢师羽,却全无获胜的喜悦,纯白轻盈的羽毛在手中似比千斤还重。
全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也包括楚执。
沉默太久,叶湛终于深深的吸一口气,双膝跪地,郑重道:启禀掌门,弟子进入慈苍山之前,家父便吩咐,需拜入沁阳仙人门下,父命不可违,还望掌门成全。
顾飞尘微微一愣,洛云熙自得的笑凝固在脸上,整个演武场中都响起细小的讨论声。
顾飞尘很快回过神,对着叶湛的声音里也多了一分冷意:你可知道沁阳师叔如今隐居正阳殿,并无收徒的打算。
叶湛的头垂得更低:弟子清楚,弟子只恳求掌门给弟子一个面见的机会。
叶湛,你……洛云锡气得差点忍不住冲上去想要教训那小子一顿,还没有怒吼出口便被顾飞尘一眼瞪了回去,气得重重坐下。
演武台上,顾飞尘又对叶湛说道:你是这届比剑大会的魁首,你提出要求我自然会满足,但最后的结果也是需要你自己承受的,你既然求的是一个面见的机会,是否被收为徒,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如果沁阳师叔拒绝了你,那你便只能作为外门弟子待在慈苍山,再无进去慈苍山内门的可能。
叶湛心中苦涩,他也想后悔,却无能为力,只得一脸视死如归的答道:弟子明白。
即然如此,我便了你的心愿。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几位长老了,说完顾飞尘袖袍一挥,拉起叶湛,在众人还不及反应之时,便御风消失在天际。
洛云熙叹气,转头有些歉意的看向楚执,讪讪开口:阿楚可还有其他心怡的弟子,这一界的新弟子资质都不错……
楚执摇头:洛师兄不必这样,我本就不打算收徒,也不必过于强求。
叶湛跟着顾飞尘来到位于慈苍山深处的正阳殿,整个大殿都透着冷清,只偶尔能碰到一个打扫的道童。
沁阳在慈苍的那场浩劫中仙术全废,连修为也直接退到了金丹初期,如今全靠着慈苍的灵药续命,是以十天里,有大半的时间他都是睡过去的,他有五个徒弟,除了研习医术的师亦非留下进驻长老阁,其他全部被安排到凡间历练,浩劫之后,沁阳便搬到正阳殿隐居,连惟一留在慈苍的徒弟师亦非,也是非召也不得见。
在院子里等了片刻,通报的道童过来领着两人进去,来到沁阳的卧房,几声又低又急的咳嗽声从房内传来,头发花白的沁阳坐在外间的软垫上,脸色苍白,呼吸孱弱。
顾飞尘领着叶湛给沁阳行礼,简单的说了两人的来意,沁阳缓缓的抬头看向叶湛,叶湛低头跪在沁阳面前,没有说话,只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递给道童。
沁阳接过道童递到手边的锦囊,颤抖着打开,拿出里面的信纸,还没有看里面的内容,眼中已露出惊讶而又有些难以言欲的情绪,看完信中的内容,沁阳将信纸重新放入锦囊中,小心的收着。
目光再次落到叶湛的身上,低声说了句:童儿,备茶。
收了叶湛的谢师羽,喝了敬师茶,沁阳便算是收了叶湛这个徒弟。
叶湛刚刚松了一口气,沁阳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他如醉冰窟:这徒弟我是收了,可以我现在这个样子,亲自教导怕是不可能,他几个师兄师姐都下了山,亦非又醉心医术,帮不了他,那就请掌门帮着他安排一个合适的去处。
顾飞尘也有些意外,却什么也没问,直接应了下来。
事情安排完毕,沁阳的体力也难以支撑,被道童扶着去内屋休息,只交代叶湛跟着顾飞尘离开。
垂头跟在顾飞尘身后走出正阳殿,叶湛心中郁闷,只得无可奈何的站在原地等着顾飞尘的安排。
谁知顾飞尘头也没回,只留下一句:玉微殿的路你该是找得到的。便踏上墨玉扬长而去。
叶湛只感觉一阵风吹起衣衫,抬头,人已经没了踪影,他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掌门说的是玉微殿,竟然是安排他去玉微殿。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怎样,整理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天色渐渐已暗下来,正阳殿离玉微殿较远,以他目前御剑的速度,需要花上一些时间,再不动身,今天也许就真的要露宿荒野了。这样想着,叶湛便干脆直接御剑赶往玉微殿。
停在玉微殿门口,收起木剑,定定的望着眼前的青石阶梯,他却不知该如何跨出这第一步。
可玉微殿里只有楚执一人,连个打扫的道童都没有,自然不会有人帮他通报。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叶湛慢慢往玉微殿内走去,却不料玉微殿周围布下了强大的结界,刚想踏上青石阶梯,无形的屏障便泛起白光,抵挡住他,巨大的冲击力把他摔出好几米远,强撑着从地上坐起,喉头突然一甜,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叶湛快速按下周身几个大穴,平息体内翻涌的血气,直到感觉身体不再这么僵硬,叶湛才改变单手支撑的姿势,盘腿闭目,继续调息。
楚执是等到顾飞尘回到演武场才离开的,他本不想待到最后,却忍不住去关心叶湛拜师的情况,听顾飞尘说沁阳师叔已经收了叶湛的时候,她的心也放下,忽视那点若有若无的失落,楚执告辞回了玉微殿,刚到卧房门口,殿外便传来声响。
慈苍山虽不是人人都知道玉微殿外布有结界,但却从来没人触动过,楚执喜欢清静,平日里都不会有人来玉微殿,即便叶湛之前天天都来也是在固定的时间,她疑惑着转身缓缓的往门外走,远远就看到坐在殿外闭目调息的叶湛,心中不由奇怪:他不是已经被沁阳师叔留在正阳殿了,怎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挥手撤消结界,楚执不自觉的加快了往外走的步子。
叶湛感觉到有人,缓缓睁开眼,便看见楚执朝自己走来,她周身笼罩着令人心安的气息,越是靠近,叶湛便觉得心中越发安定,仿佛刚刚的痛楚在一瞬间便痊愈了一般。
楚执走到叶湛面前,见他愣在原地,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自己,这是楚执第一次这样近的看着叶湛的眼睛,近得可以看见叶湛眼中自己的倒影。
叶湛的眼睛漆黑如墨,灵动有神,可楚执总觉得这双大眼里被一层杂质遮盖,遮去了原有的光彩,本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正该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年龄,却因为经历了太多,过早的把自己武装起来,如此脆弱却又故作坚强,让人不忍不住想要探究,见叶湛就这么愣愣的不说话,楚执开口问道:叶师弟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沁阳师叔有何事找我。
叶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盯着楚执看出了神,双颊立刻爬上了红晕,颤抖着声音叫了声:楚师姐……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其他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