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后院内,林正北仰头望天,面露愁色。
“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愁?”远处林天凤跑了过来。
林正北笑道:“教训完你阿弟了?”
“嗯~这臭小子,这些日子确实没偷懒,是有些长进~”林天凤拍了拍衣上的尘灰,又问道:“爹,自女儿回来,爹爹便不怎么开心,这是为何?”显然,林天凤察觉到了父亲有心事。
林正北凝神望了女儿一会儿,又憋开眼去,缓缓吐露道:“凤儿,你不该杀那琼国五皇子啊。”
“原来是为此事啊,我还当爹爹为何事烦恼。”林天凤瞬间释然,不以为意,道:“沙场之上,生死有命,他梅胜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况且我本不想杀那鼠辈,是他偷袭我在先!那九皇子,我不就生擒回来了嘛~”
林正北默然,一言不发。
见父亲如此,林天凤不解:“昔日我彭国与苟国交锋,女儿不照样斩了那吴相的两个儿子,也未见爹爹如此忧心忡忡啊!”
林正北轻叹一口气,道:“可现在死的,毕竟是琼国的五皇子啊。”
“有何不同?莫非皇子要精贵些?”林天凤哂笑着,倒是想起了那九皇子弃械投降的窝囊样。
“虽说苟国少帝年幼,常年由吴相掌权,但毕竟当时死的是他自己的儿子,倘若他用苟国军队来为自己报私仇,难顺民心啊。但是这次死的是一国皇子,琼国师出有名啊!”
林正北又缓缓说道:“且昔日望峰关一战,我军以十万全灭苟军二十万,大伤苟国的元气,使之一蹶不振!自此苟国的兵力,守国有余,但是近几年想要有什么攻伐之举,却也是无望。而琼国正处强盛之期啊!”
“那便和他们打!父亲也说了,两年前我军以十万打二十万,都能大获全胜,今何惧哉!”年轻气盛如林天凤,自然是毫无畏惧的。
林正北:“可琼国远非苟国可比啊!我军依靠望峰关这一地势,的确能够用十万打败二十万敌军。然而三十万,四十万呢?我国国力尚弱,全国男丁加起来也才十四、五万,倘若琼国真是下定决心要为那五皇子报仇,率大军来犯。。。”
“绝无可能!”林天凤打断了父亲的话,“爹爹,琼国虽有百万之师,然而却位于战事四起之地,分别与苟、图、瑞三国临界!近几年来虽然苟国已是强弩之末,但图、瑞两国的国力与琼国相当,倘若此时琼国真的要为报仇而兴重兵,其他两国必定会乘虚而入!此为其一。”
林天凤自幼便熟读兵书,通晓韬略,对于战局的掌握十分犀利,“其二,我国与寒国尚有邦交,若琼国率大军攻来,我彭国虽然兵力不足,但可向寒国求助,以此将战事拖延下去!其三,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我军占有望峰关这座天险,易守难攻,只要驻军死守此处,琼军想要攻克也绝非易事!
说完三点,林天凤总结道:“我军有寒国相助,而他们琼国背后又面临两大强敌!且有望峰关在,琼国想要速战速决也是不可能的!如此想来,女儿料定此次琼国是不敢贸然出兵的!”
林正北听着女儿娓娓道来,分析的有理有据,感到甚是欣慰。这些年来,自己身患腿疾,加上腰间旧伤发作,已是带不动兵,多亏有女儿在军中支撑。也不枉自小便用心传她枪法,教她用兵之道。如今看来,确有所成啊。
林天凤见父亲不吭声,便挑眉问道:“爹爹,爹爹,女儿说的对是不对呀~”
“呃”,林正北收回思绪,道:“确是有理,是为父想多了。”
“这就好了嘛,爹爹别愁眉不展了,来,给凤儿笑一个~”林天凤双手托着父亲的胳膊媚笑道。
林正北:“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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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彭国朝堂
彭帝魏举大喜道:“恭贺林将军凯旋归朝呀!此番战事虽小,但却阵斩琼国五皇子,更是生擒九皇子,实在是功不可没呀!你想要什么奖赏啊?”
林天凤拜谢道:“谢陛下!保国卫民,乃是末将分内之责,不求奖赏!”
见林天凤如此谦逊,魏举甚是欣慰。忽然,朝堂上传来哭泣之声,乃是出自彭国丞相李自妙。
“诶?丞相,喜庆之日,为何哭泣呀。”彭帝不解。
“陛下,天凤将军神勇,乃是我彭国之福。然而此次诛杀琼国五皇子,臣怕。。。怕是。。。”年迈老臣不禁泪如雨下!
林天凤对这老家伙自是不屑。自父亲担任大将军一职以来,李自妙便处处为难父亲,深怕父亲在外征战,军功过高,压过了他这丞相之职。近几年父亲病重,无法带兵,他更是想方设法收买朝臣,举荐自己的儿子李巡担任大将军之位。幸好军中一群老将均和父亲出生入死,有过命之谊。他们一起弹劾李巡无能,才使彭帝打消这个念头,从而保住了父亲的官位。而近几年又凭借自己战功卓越,深得百姓爱戴,使彭帝觉得大将军之位后继有人了,这才让李自妙无可趁之机!
看到老丞相哭的如此伤心,魏举急忙询问:“怕是什么?李相,你倒是说呀!”
李自妙擦省泪涕,犹犹豫豫的说道:“冒犯之言。老臣,不敢说啊!”
一旁的林天凤则是满脸鄙夷,心想:(哼,老东西又要作妖!)
“说!朕赦你无罪!”魏举被弄得莫名紧张起来。
李自妙:“老臣怕。。。怕我彭国。。。离灭国,不远矣!”说罢,又哭泣起来。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魏举也是亦怒亦惊:“啊??”
“大胆,竟在殿上说出如此大逆之言,李相你怕是老糊涂了吧!”林天凤顺势出列发难。
“丞。。。丞相,为何如此说啊!”彭帝都被吓得口齿不清了。
李自妙故作愁苦惋惜之态:“此事,皆因天凤将军你啊!”
“你!”林天凤正要发怒之际,林正北庄重又不失威严之姿问道:“丞相大人,何出此言呀?”
李自妙说道:“林大将军,众臣不知,你怎能不知啊!天凤将军此次斩杀的不是别人,可是琼国的五皇子啊!琼国势大,万一兴兵来报血仇,我彭国该如何是好呀!”
魏举听罢,吓得一屁股瘫坐在龙椅之上,哆嗦着:“完。。。完了。。。彭国危矣!”众臣亦是议论纷纷。
林正北:“丞相此言差矣!常言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生死之事,各安天命!”
“更何况我本来是想留他一条小命的,是他先偷袭于我,我才杀了此等奸诈之徒!”还没等父亲说完,林天凤已是按奈不住,“若按李相之言,以后我彭军打仗,在杀敌之前还得问清楚、探明白对方是否是皇亲国戚不成!此等言论岂非可笑?”林天凤说完,众将臣随之大笑起来。
“你。。。你。。。!”李自妙气的直指林天凤,又赶忙问向彭帝:“那倘若琼帝欲报杀子之仇,率大军攻来,该如何是好呀?”
魏举又赶紧求问于林正北,“是。。是啊。。!大将军,到了那时,我彭国该如何是好呀?”
林正北行拜礼,道:“陛下且稍宽心,琼国是否会率军攻来,林天凤将军自有一番言论,还请陛下先听一听。”
“哦?天凤将军有何论断?快说与朕听!”
殿上,林天凤将昨日与父亲分析的结果又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魏举如释重负,道:“如此说来,那琼国真的不敢攻来?”
林天凤胸有成竹的答道:“定然不会!”
此时,魏举扶正衣冠,微笑道:“那便好。。。那便好!”
“哼!最好如天凤将军所料!”一旁的李自妙却是十分不服。
“李相,从刚才到现在,您一直在危言耸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是为何?”接着林天凤柳眉一挑,双眼一溜,厉声喝道:“莫不是,您暗通敌国,早已成了琼国奸细?!”
“你。。。你!”李自妙一下子惊的结巴,“你。。。血口喷人!”慌忙跪下,向彭帝禀奏道:“臣,绝无此心啊!”
“诶~这个,朕知道,朕自然知道!老丞相快快请起吧!”
李自妙缓缓起身,一旁的林天凤见丞相如此狼狈,不禁大笑起来。
“林天凤将军,朝廷之上,休得无礼!”林正北厉声喝道,斜眼瞄着自己的女儿,示意她不可过于造次!
“嗯哼!是!”林天凤收拾笑意,退下。
“正是正是,将相之和,才是彭国之幸哪!”魏帝急忙圆场。又想到另外一个难题,“好了,琼国虽然不会攻来,但眼下还有一个问题,这琼国的九皇子,我们该如何处置啊?两位爱卿,有何建议呐?”
李自妙阴阳怪气的说道:“人既是天凤将军擒的,老臣自是不敢多言!以免再遭人非议!”
“老丞相这是何必呢。。。”魏举看着李自妙一副闭嘴不言的执拗劲,“好好好,林爱卿,那你说~”
林正北回禀道:“陛下,依臣看,琼国九皇子的问题,不在于我们彭国,而在于琼国!”
“哦?林爱卿,此话怎讲?”
林正北解释道:“若是琼国派人来赎,陛下便做顺水人情,答应了便是。也算是告诉琼国,并非是有意要杀他五皇子;若无人来赎,便将他囚养一生,也算我彭国仁至义尽,顶多浪费点粮食。”
魏举听罢,大喜道:“如此安排,甚好,甚好呀!”又称赞道:“有林家父女在,朕可以高枕无忧了!啊哈哈~”
说罢,魏举高伸懒腰,问向诸臣:“诸位可还有事要禀奏呀?说了这许多,朕都有些乏了,无事的话,便退朝吧~”
众人行拜礼,退去。林正北看着彭帝懒散的背影,默默叹一口气。李自妙则望着林家父女,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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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外,林正北嘱咐身边的女儿:“天凤啊,以后在朝为官,做事、说话要小心些,别太放肆!”
林天凤却是不以为然,笑道:“爹~是那李相欺人太甚!女儿只不过是逗逗他,没想到他堂堂一国之相,竟吓得如此狼狈,你说好笑不好笑~”
见女儿不知收敛锋芒,还如此顽劣!林正北教训道:“天凤!你如此行事,迟早是要吃亏的!在朝为官,并不是只要会打胜仗就行。。。”
“好啦,爹爹~女儿知道了,您哪,就放心吧,女儿已经长大了,天塌下来,有女儿来顶着呢!好啦好啦,女儿要去御卫军看阿弟了!”林正北正欲苦心劝说,便被林天凤打断且跑远了,只剩老父亲一人无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