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庆王一派终于不再追问,梅世兴又刻意问道:“对于九皇子所说的情报,众卿可还有疑问哪?”
众臣默然,无人出列。
眼看梅方桓终究是被保了下来,于是乎,梅世兴就开始他敲山震虎的计划……
“那朕倒是想问问,明明是让你们两个去鸿下驻守、巡查。这无缘无故的,你俩为何会主动出兵去劫掠彭军的粮草?!”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使得梅方桓吓出一身冷汗。他害怕的望向太子一眼,吞吞吐吐道:“这……这……”
梅世兴坐在龙椅上俯瞰众人,自然看到了梅方桓这一细微的举动,故意大发龙威,厉声呵斥道:“朕问你话呢!”
“因五哥立功心切,才会主动带兵去鸿留截击彭军的运粮车队!”梅方桓不敢扯出太子一派,于是便把事情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
“呵!”听了这个回答,梅世兴冷笑一声,又追问道:“之前每次去边关巡查,都没想着立功,为何偏偏是这次,还主动带兵出击?你真当朕老糊涂了吗!”梅世兴的言下之意就是,朕明知道你有几斤几两,面对诈降的说辞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还想糊弄过关?
“这……这……!”面对梅世兴的讯问,梅方桓还是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出口。
“你若是不想在这里讲,无妨。便去诏狱里头和沈沉慢慢说!来人哪……”说罢,梅世兴准备让侍卫将梅方桓带走。
“陛下!不……不要……!”一听又要被关入诏狱,梅方桓吓得魂都没了,“臣说,臣说啊!”
“是因为有人向五皇子进言,说是彭国边境鸿留向来防守薄弱,可以凭借此地立功,才让我们去鸿下巡查!于是那天我们才带兵去鸿留劫掠彭军的粮草啊!可怎知……怎知遇上的是林天凤……!”
梅世兴厉声问道:“是谁向五皇子进的谄媚讨好之言?!”
此时梅仁省嘴角微翘,(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而太子梅奕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但此刻他也正等待着梅方桓的答案,(这个废物,到底识不识相,敢直接说出方固山和我吗?)
“是兵部右侍郎宋旗!”梅方桓虽然又蠢又窝囊,但他深知得罪太子的下场,必定会异常凄惨!因此,他甚至都不敢说出方固山的名讳。因为他知道,如果说出了兵部尚书方固山,便等于断送了太子的一条臂膀!
听到这个答案,梅仁省微皱眉宇,似是有些不太满足……不过他心想着:(那便让宋旗来说,也是一样的!)
“宋旗,可有此事啊?”梅世兴转而问向宋旗。
此时的宋旗早已知道自己的下场,且已做好认罪的准备,但还是演的逼真。他先是双脚颤抖,然后一头栽倒在地,惊恐万分的哀鸣道:“臣……臣知罪!”
“哼!”梅世兴狠狠问道:“何罪呀?”
宋旗带着懊悔之情,哆哆嗦嗦答道:“进……进谄媚之言,意图讨好、勾结皇子……”
“知道就好!”见宋旗已然认罪,梅世兴下令道:“来人哪,拖下去!”
见宋旗一人揽下罪名,丝毫没有牵扯上级的意思,梅仁省有些诧异。
然而就在此时,吏部尚书崔勤看准机会,又出列向梅世兴提醒道:“陛下!宋旗只是个右侍郎,若没有兵部尚书同意,如何能擅自决定让五皇子和九皇子去鸿下!”言下之意就是方固山肯定知情,想把他也一起拉下水。
(这样也好!)梅仁省心道:(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哦?”梅世兴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只是这位帝王本来就没打算深究,想着震慑一下朝臣,点到为止即可!但经过崔勤这么一提点,他只好问向方固山:“方固山,你知情吗?”
还好早将宋旗做了安排!此时方固山露出一丝奸笑,淡定从容的回禀道:“臣,全然不知啊!”
“你身为兵部尚书,两位皇子被派去鸿下巡查这件事,怎会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崔勤向方固山发问。
方固山答道:“两位殿下被派去鸿下,我是知道的。但却不知道宋旗还有那层用意啊!”
方固山又向梅世兴秉呈道:“那段时间,臣手中的公务实在太多!无暇为两位皇子甄选去哪处边关巡查,便将此事交由宋旗代为挑选。”
又接着解释道:“这皇子亲赴边关巡查,在我琼国本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等宋旗挑好地方告诉微臣,微臣也没想那么多,便同意了。根本不知道宋旗挑选鸿下边关的用意啊!”
“宋旗,是这样吗?”听了方固山的解释之后,梅世兴又问向宋旗。
可怜那宋旗一口承认道:“是!当时罪臣被权欲蒙蔽了心智,一心想着讨好、谄媚五皇子。便趁方尚书忙于其他公务之时,罪臣就先私底下向五皇子进言,然后再主动与方尚书商议派两位皇子去鸿下之事……方尚书并不知情!”
“……!”崔勤见宋旗的嘴如此严实,也没了法子,只好暂且退下。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梅仁省已经明白,不可能再从宋旗口中问出什么。他望向太子,(本想着能狠狠打太子一记耳光,没想到太子行事竟然如此决绝!)初次交锋,此刻换成梅奕的嘴角挂有一丝微笑!
对于宋旗的说辞,梅世兴自然也是心存疑惑的。但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只是想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若真把方固山也拖下水,或是把太子也牵扯进来,场面反而难堪!毕竟,方固山要是没了,等于断了太子的一条臂膀,梅世兴倒也觉得还没有必要弄到这种地步。便说道:“既然宋旗已经全部招认了,来人,将他押入天牢,择日流放满门!”
虽然早已有了觉悟,但听到这一声令下的瞬间,宋旗还是忍不住痛哭流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只见他自己摘下官帽,脱下官服,随着禁军侍卫走出了金銮殿。
“这……唉……!”朝臣们也是唏嘘不已,叹息宋旗的同时,也是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毕竟,这大多数人里,或是谄媚太子,或是勾结庆王!
而这正是梅世兴想要的结果,同时也是在提醒太子和庆王:让他们行事不要太过于张扬,太过于露骨!
既然已经处置了宋旗,梅世兴又说道:“至于梅方桓,明知宋旗向五皇子进献谄媚之言,却还听之任之,一起参与!本来也该重重责罚,但念其在彭国忍辱偷生,探回重要情报的份上,可算是功过相抵!”
梅方桓乍一听,那便算是没事儿了?!于是赶紧乐呵的跪伏在地,感激道:“臣,谢陛下恩德!”
“然而毕竟损耗了我琼国五十万石米粮!重罪虽然可免,但即日起,每天都要到城外参加农耕!为期一年!”
“啊?!参与农耕……”这要去干苦活儿累活儿,梅方桓自然是极为不情愿的。
“恩?”梅世兴作色问道:“你还有疑议?”
“没……没有疑议,没有!臣,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