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在灵山。。。”
“有什么事,我回来再说!”敖云刚开口,却被敖甲打断,他凝重的神情中,似乎还有着一丝失落与悲伤。
作为海神村的村长,平日里敖甲也极为忙碌,但如此神情,并不多见。
敖云见状,心道只怕是真有什么极其重要的大事了,急忙问道:
“爷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敖甲步伐匆匆,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院门口,闻言,似乎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
“长丰祖师,李长丰!西去了!”
“什么!长丰祖师他。。。!”
敖云闻言,一脸的惊诧与震撼,旋即扔下了藤筐与铁镐,急道:
“我也去!”
“你!?”敖甲顿了顿,轻叹道:
“罢了,今天是你斋戒的最后一天?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言罢,祖孙俩大步而去。
李长丰!如卫大师一样,乃是四十年前的龙王怒之时来到龙王岛,比之卫大师早了二十年。
龙王岛的千年记载之中,活着抵达此处的海外之人,共有八人,而李长丰和卫惊鸿,乃是近两百年里仅有的两个。
此八人无一不是惊才艳艳之辈,但对龙王岛来说,最为震撼与冲击的,便是李长丰!
以他自己的话,他在抵达龙王岛之前,乃是这天下间一等一的绝世高手,在其纵横天地之时,就连卫惊鸿都只能仰望他的存在。
而他也是唯一一个,抵达龙王岛之时,还拥有一身修为的强者。
龙王怒之凶险,岛内众人无法想象,但仅从记载与卫大师口中所得,期间乃是九死一生,能够活着到达此处,除了强横的实力外,还要有逆天的运气。
可即便如此,最后抵达之人,不是修为尽失,便是神志不清,最幸运的,也就如卫大师这般,落得一具残破的身躯了!
可想而知,李长丰一身绝世修为,对岛内众人的震惊,达到了什么地步。
但即便如此,李长丰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将龙王岛找了个遍,也没有寻到所谓的剑冢所在。
一年后,他一身修为突兀消失,周身筋脉寸寸崩断,就连神智也模糊不清,成了半疯半癫的废人,直到卫大师来到龙王岛之时,方才推测,当年李长丰来到龙王岛之时,应该也是和他差不多的遭遇,只不过,他却是服用了能够逆天的灵丹。
正是灵丹的存在,才让他保留了一身修为,但很可惜,只能维持一年,之后的代价,便是成为废人一个!
一代宗师费劲千辛万苦,经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来到龙王岛,却不见剑冢踪迹,最后,做出如此决定,虽然令人惋惜,但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李长丰的锋芒仅仅乍现了一年而已,可仅仅如此,整个龙王岛已经将他奉为天人,能够与龙王争锋的天人!
如今,李长丰西去,对龙王岛而言,自是一场惊天的大事,而他的尸体,如今就在龙王祠外。
龙王祠,乃是龙王岛内最为神圣之地,也是岛中村民历代西去归眠之处。
整个龙王祠方圆数百丈,尽是一架架巨大的海兽遗骸,历代村民就葬在这些遗骸四周,正中心处,乃是一条丈许宽的碎石道路,连接着巨石堆砌的龙王祠,伺内颇为宽敞,供奉着一条年代久远的巨龙石像,海神村历代先祖的灵位,全部陈列在龙像四周。
敖云二人行色匆匆,片刻之后,便在龙王祠外的碎石道路之上,见到了躺在薄木棺材中的李长丰。
岛中的村民来了许多,围绕在棺材旁尽皆神色悲伤,就连卫大师也赫然在列。
棺木中躺着一个骨瘦嶙峋的老者,须发花白,一身粗布衣遮盖着他已经冰凉的身躯,一柄三尺长剑摆放在他怀中,乃是他的玄兵。
一代绝世强者,到最后却是落得如此凄凉,唯有黄土与棺木为伴,敖云见状,也不由眼眶湿润,众人虽然悲痛,但还算克制,唯有卫大师双手紧紧抓着棺木,拐杖掉落一旁,泣不成声!
“李前辈啊。。。想你纵横天地,无人能敌,门下弟子千千万,到最后,却落得粗布蔽体,薄木为棺,好不凄凉,好不惋惜呀。。。。。。”
“卫大师,他已仙去,节哀顺变吧!”敖甲长叹一声,招呼众人,举行祭礼,众人在龙王伺前,以龙王岛的规矩,为李长丰祭祀,只等过了今夜,便葬在伺外。
礼毕之后,卫大师仍旧痛哭不止,二人虽然并非同一时代,但在这龙王岛中,或许只有这已经死去的李长丰,才是卫大师唯一的至交与心念所在了,尽管二人从未交谈过。
“云儿,你既已祭拜过,明日还要点化玄兵,不宜久留,带卫大师回去吧。”
眼看卫大师难以自控,敖甲随即吩咐敖云,后者闻言应了一声,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悲痛,搀扶起卫大师,向村子中行去。
一路上,卫大师哽咽不止,眼中神色更是复杂至极,李长丰的死,似乎对他的冲击极大。
好不容易将其扶回了家中,卫大师瘫坐在木椅上,却是一脸的茫然,那般神色看的敖云不知该如何劝言,他倒上一杯清茶,递给了卫大师,说道:
“大师,节哀顺变,喝杯茶吧。”
卫大师并未接过茶杯,甚至都没有看向敖云,一双眼睛直直的望向门外,并无焦点,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忽然,他突兀的说道:
“你说,修道,是为了什么?”
他声音不大,但语气有些怪异,似是在问敖云,又像在问自己。
敖云闻言一怔,微微思索,说道:
“修道者,自是为了更强的力量,以完成不成完成之事!”
说道此处,他顿了顿,眼中也浮现出一丝异彩,接着道:
“以我之言,若我能入道,不为别的,只为证明我敖云不是废物,若能有所成就,自然要冲出龙王岛,寻到父亲的踪迹!我坚信,我父亲绝不会死在海中!”
卫大师听罢,仍旧没有回头,又问道:
“然后呢?”
“然后?”敖云思索道:
“然后,自是踏足玄域,领略您老所言,玄域之风采,能够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修为,自是最好,便可掌握自己的命运,保护心中的挚想!”
“再然后呢?”卫大师终于缓缓转过了头来,神色郑重的看着敖云。
后者一脸的迷茫,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再然后,我还未想过。”
下一刻,卫大师紧盯着敖云,神色肃然的说出了一番,对敖云一生至关重要的话语:
“修道者,初,为其力,而后,为心中所护,大道茫茫,玄而又玄,与天下英才必争锋。江海浮沉,谁能脱天道,唯有至强之力,能够与天地争锋,与日月共存,与乾坤同寿的——长生之力!”
“若不能长生,终归化作浮尘罢了!”
卫大师一席肺腑之言,不由让敖云陷入了沉思,修道者本就是逆天而行,可想要逃脱天道轮回对自己命运的掌控,又岂有那么容易,或许,只有长生才是唯一归宿,可从古至今,又有谁真的能够长生呢?
“大师,可长生,毕竟乃是虚妄,以长丰祖师之修为,不也是难逃天道轮回吗?难不成,这天下,还真的有人能够长生?”
在敖云的疑问中,卫大师的神色终于逐渐的平静,沉声道:
“这天下,或许真的有人能够达到长生,老夫有幸,曾得一如此人物的指点,这才成就我惊鸿老祖一线威名!”
想当初,卫惊鸿还是玄域之中一个三流之辈而已,一次偶然,得一前辈指点,这才感悟惊鸿剑法,纵横天下数十载,一时间威风无比。
可当时,那前辈便告知他,他一生中,名如剑,剑如命!虽然能够璀璨,但终究是惊鸿乍现,到最后,果不其然,惊鸿老祖一入龙王怒,自此昙花一现,悄然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