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冯慈就在我的眼前。
“魏大侠,你醒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满身都是汗。”
“没事,哈哈,冯慈啊,我睡了多久?”
“魏大侠,你已经睡了五个时辰了,父亲已经外出去找医生了,嘱咐我在家看护您。”
“哎,没事,无非是年轻时的一些经历又来折磨人了,我胸中的野兽时常低吼着想要嗜人罢了,嚯嚯嚯嚯嚯。”
“魏大侠真是高人行事,高深莫测啊。”
“嚯嚯嚯嚯,小冯啊,没关系。这次上西山派拜山的事,就包在我老魏的身上了!”
“魏大侠,我想听你讲讲你和黄河十八鬼的故事。”
“嚯嚯嚯嚯嚯,这有何难?话说那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大雪纷飞,某家一个人,背着一把鬼头大刀,踉踉跄跄的在雪地行走着.....”
我眉飞色舞的给眼前的这个书呆子讲着故事,大概就是把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和赵子龙七进七出的故事加工了一下。昏黄的烛光下,对面的书呆子听的如痴如醉,摇头晃脑的,我心中好笑,冯老头自己就是个大高手,偏偏一点本事也不教给自己儿子,活该他被我骗。
“.......就这样,魏某手起刀落,一刀将那忘恩负义的黄河十七鬼扎了个对穿,天地苍凉,独魏某一人,腰别烧酒,身披血衣,醉醺醺的写下:杀人者,北地魏霸也几个字,然后便出门离去了。”
书呆子冯慈拍手叫好,我甚至发现他的脸都有点红,眼睛中仿佛带着小星星一样的看着我,让我浑身都膈应起来了,这个冯慈和他爹一样?难道也是基佬?我没听说过喜好也能遗传啊。
不露声色的退后了半步,忽然门开了,冯老头迈步进来,仍就是那虚伪的文雅语气:“魏兄弟,你忽然晕倒了,可把愚兄急坏了,连夜为你请来神医阳德春为你诊治,想不到你已经醒了,为保险起见,还是随我去看看吧。”
正要摇头,我忽然发现冯老头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我暗自叹了口气,告别冯慈,跟着冯老头一起离开客房。
“一会进去,你什么也别说,只需要配合就行。”
我点点头,现在什么都不想和冯老头说,因为我怕他看出来我的内心十分动摇。
在那梦里,血红阴影说出王宁名字的时候,我很明显的感觉到,魏无季是认识王宁的。
铺天盖地的血红色铺满了整个空间,纷纷散散的火把点燃了一切,惨叫声咒骂声和失落的语气萦绕在耳边,我的眼前有着一双双失望的眼神,这所有的东西都让我想离开这里,然而那个像魔鬼一样的声音却让我动弹不得:王宁,你以为这能改变什么?
我不愿再去想,尽管我知道这是1.0身上发生的事,但我心里也有了一个答案:魏无季,在五虎断门刀的事件中,一定扮演着什么角色。
路并不算太长,我跟着冯老头来到了一间屋子,里面是一个严肃的白发老者,他大概就是所谓的神医阳德春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并没有什么客气,也没有什么交谈,阳德春比了个手势,示意我伸出手来。
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不开口,但仍旧无所谓的把手伸了出去,稍微有些刺痛,一滴血流了下来,滴到了承有水的白色瓷碗里。
“你干什么?”
“住口,不得对阳大人无礼,你下去吧。”
森然的语气,竟然出自冯老头的口中,我虽然有些纳闷,但想起他之前的交代,不由得就按他的话去做了。
离开这间屋子,我的腿稍微有些发软,头也有些发晕。但我懒得理会这些,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我真的很疲倦。
不一会,我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古代的床基本上就是一个木板加上一些垫子,睡起来确实不如上辈子来的舒服,但这种坚硬的感觉此刻却格外的真实。
我已经回不去了。
叹了口气,就算我再怎么插科打诨,再怎么和人贫嘴,确实已经不能回到过去了。
可我也实在不想当魏无季,或者说成为魏无季。
魏无季明显也有着属于他的秘密,五虎断门刀灭门,镇威镖局灭门,他自己被杀。这三件事都和他有关,王宁,那个血红人影,还有那些失望的眼神。
我不想做魏无季,我只想当魏霸。
北地狂狼魏霸,和别人吹牛说自己又平了什么盗匪,混吃混喝的过完这一生有什么不好呢?
我不是魏无季,我从未见过五虎断门刀和镇威镖局的任何人,我不想为他们报仇。
脑子里固执的存留着这样的印象,我下定决心想要忘记这一切。
西山派对我来说也许是一个好去处,或者说,改用盾牌对我来说也许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很明显的能感觉到,魏无季的记忆并不是仅仅残留着那样一些,而是在随着接触生前熟悉的东西不断的在复苏着。
仅仅是听到内功,真气这样的词,就能回忆起1.0曾经内功深厚的事情,仅仅是看到穴位图,就能回忆起灭门惨案,如果哪一天,魏无季的全部记忆我都重新捡起,那么我是魏霸,还是魏无季?
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在我身边的带着豁口的鬼头大刀就在我的床旁放着,暗红色的血迹显示着经历过一番苦战。
“我不想背负这一切啊……”我把双手放在后脑,喃喃自语道。
冯老头那边到底在做什么,我并不关心。我只知道在任务完成之前,我绝对没有危险。冯慈是一个有些可爱的小伙子,给他讲故事的时候他甚至会有些脸红,真想捏捏他的脸啊……
“我靠,我在想什么东西?”我一阵恶寒,一定是灵智上人和苟询的狗血情史对我造成了奇怪的影响,怎么连我都开始对男的产生好感了,要检讨!
我坐起身子,胡乱靠在床头,穿上老冯给我准备的新靴子,恣意的把鞋子踩在床上。
我不是不知道新鞋踩着床也很脏,只是我实在觉得有些压抑,我想放纵一下,哪怕仅仅是用鞋踩着床。
“我是魏霸,我不是魏无季。或者,我曾经是魏无季,但我选择做魏霸。”
“没有人,能逼我丧失自我。”
狠狠的挥舞了一下拳头,我觉得有些轻松,反正不论是做魏霸还是做魏无季,冯老头的任务都是要做的,于是我很随意的拿起那本点穴秘籍看了起来。
尽管脑海中奇奇怪怪的想法一直在浮现,比如哪条经脉的运气轨迹可以跳过几个穴道,但我固执的不去理会这一切。
我专心致志的按照这本书上讲的秘籍运气,吐纳之间我感觉到身体里出现了一道暖流。
我按照这本秘籍上的标注,开始把这道内劲从丹田导出,引向巨阙穴。
一道内劲缓缓的流向巨阙穴之后,并没有按照我的意志继续向上引导,反而是整个在巨阙穴附近打转,这把我急死了,怎么不听阿爸的话嘛!
随着吐纳的继续,巨阙穴附近的真气越聚越多,模模糊糊之间,我感觉好像整个人胸口都胀大了一样,越来越憋,难道这就是走火入魔?
“不会运气就不要学别人瞎运啊,现在魏霸是当不成了,怕是要改当王霸了。”
“嗖”的一声,我感觉胸口一松,那股庞大的真气竟然就这样无影无踪了。
“什么鬼!”我愤怒的大喝一声,狂拍自己的胸口!我好不容易聚了这么多气,怎么说没就没了?
门外传来了一小声惊呼,我愤怒的转头:“何方宵小?敢偷看你家魏霸大爷练功?是不是活腻了?”
门缓缓的推开了,原来门口的人是冯慈,他有些讷讷的看着我说:“魏大侠,不好意思,我煮了排骨汤给你补身子,刚刚看你在练功才没敢进去打扰你的。”
我翻翻白眼,“冯慈啊,进来吧。”招呼他把手上的汤放在桌上,我拍拍床,示意他坐下。
没想到这小子莫名其妙的摇头,一定不肯坐在我旁边,我最讨厌婆婆妈妈的人了,第一天拉我手的时候怎么不讲究啊?大家都是男人,一起在床上坐会怎么了?你爸爸可比你过分多了,他不止上我床,还摸我胸口呢。
我一把手拉住他的肩膀,冯慈挣扎了几下,然后表情惊讶的被我拉到了床边坐下,我长叹了一口气:“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呢?”
涨红了脸的冯慈想要站起来,我按住他肩膀,满不在乎的继续说:“你别站起来了,我累了一天实在不想也站起来。我坐着你站着,那也不像话,你就老实的坐着吧,我有事想问你。”
“魏大侠,你有什么事情请直接吩咐,学生但凡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言语中透露着斩钉截铁,可我怎么从里面听到了一丝心虚啊,喂,你以为我想干什么?尽管你长得挺帅,但我真的对男人不感兴趣啊。”
“冯慈啊,你读过书吧?为什么忽然就要弃文从武了?我们这样的武夫,说好听的是大侠,说不好听的只不过是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罢了,这有什么吸引人的?你为什么想上西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