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这个方向啊!”我骂骂咧咧的在一座小山峰上走着。
勉勉强强通过时间和太阳的方位确定了方向,但其实我心里也有些犹豫,这个世界的太阳,也是东升西落吗?
我来到这里已经将近一月了,对于此地的大致情况还是不甚了解。可以说,我知道的一切情报都来源于那本小册子。
在冯府中,尽管我靠装疯卖傻和插科打诨的做派蒙混了过去,但其实并未得到冯家父子的完全信任。
冯慈和我说的妹妹的事情,看他的表现应该是真的,可是他竟然会武功,并且有着不俗的修为,这件事却没有和我提起。
冯老头自不必说,除了让我当个钉子之外,便只给了我一本点穴方面的秘籍,余者再无多言。但那晚那位阳大人和取我血液的事情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取血在这个年代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唯一能想象到的就是滴血认亲什么的。
魏无季的脑海中确实是有其父母的回忆,他的父母都是普通人,父亲是一个樵夫,母亲则为富贵人家浆洗衣服。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对夫妻了。
到了他五六岁的年纪,他生活的城市被军队进攻,父亲被征召去守城,下午便传回信说死在了城头。
其后的两年,母亲也因为操劳过度得病去世了,魏无季便被五虎断门刀的人收养了,收为记名弟子。
但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事,像魏无季这样的战争遗孤,五虎断门刀至少收养了三四十个。
我一边走,一边思考着,魏无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身世清白,虽然小时候的记忆断断续续,但绝对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被抱养回来的。
说到底,在这个时代,一对普通夫妇,养活自己都是问题,又哪有什么精力去抚养别人的孩子呢?
“那天的取血,一定有什么古怪。直接问冯老头是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要不要追查这件事,其实也是个很困难的选择。目前我和冯老头之间其实处于一个平衡状态,他们需要我来获取情报,因此目前不会害我;而我在熟悉这个世界之前,也无法完全脱离他们。
抬头看了看前面,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那张纸写的东北山峰,就是眼前这一座了。
和其他方向的山峰不同,这座山峰并不是层层叠叠的样子,而是直上直下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山上的植被非常茂盛,一眼看不到山顶。山间有些阴冷,逐渐有一阵雾气泼洒了下来。
我打了个寒战,心想我是不是来错了,看这意思有点像坟山啊。难道这是西山派的历代祖师?
呸,西山派到现在才传承了四代,第四代掌门苟询活蹦乱跳的,他老爸则是失踪了,唯一确定是去世的也只有他爷爷和太爷爷。
如果这是坟山,那这排场也够大了,这么大一座山,能埋多少人啊去。我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寻着山间草木的变化,果然找到了石制的台阶。
这台阶上很干净啊,也没有什么落叶和泥土,估计是常常有人来打扫的,应该就是从这里上去吧。
所以我这一场到底是考什么?第一步碎球应该是考察拜师之人的内功功底,那么理论上来讲,一个幼年学过内功的人,下一步该考察什么?
大概是类似于品德的测验吧?毕竟只是收徒弟,不需要那么高的要求,人品好,有根底的一般就够了吧?
我充满恶意的想着,那这座类似坟山的山头,要如何考察我的品德?难不成我爬到山顶发现,是掌门的爷爷和太爷爷坟,然后双膝跪倒,连磕几个响头,以证明我是个尊老爱幼的好青年?
山间的台阶略微有一些湿滑,我一边维持着平衡,一边尽快的攀爬着。魏无季的身体比我上辈子实在好太多了,这台阶两个两个的往上蹦了这么久,都感觉不到疲劳。
有人。
耳中原本萦绕着的山风声忽然变小了,取而代之的是人的喘息之声。
拨开眼前的小树,我仔细一看,是两个人正在动手。
一个人全身都是黑色衣服,脸上还带着口罩,而另一个人则是他。
“他怎么也在这?”
我有些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场景,另一个人正是那个目光中的不屑实质化的书生。
“这算是冤家路窄吗?”我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个黑衣人的身形,让我有些眼熟......没等我想起来他是谁,两人已经开始交手了。我有些感兴趣的盯着这个油头粉面的小书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功夫呢?
只见书生从腰里拔出一把折扇,手握扇柄,角度刁钻的扎向黑衣人的胸口。我虽然不认识他这一招叫什么,但是对于他的目的却已经明白了。
按照小册子上的描述,西山派之中也有一些喜欢用奇门兵器的人,折扇也是其中之一。一般这种短打兵器的优势就是速度极快,出手极准。因此,多用来配合一些点穴的手法。因此,当他拔出折扇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出可能是要点对方的穴道了。只是这书生一出手就是巨阙这样的大穴,着实狠毒。
被点中巨阙穴的人,轻则周天闭塞,半个时辰不能运动,重则折损经脉,严重的甚至会伤到丹田。我目光转向这黑衣人,想看他准备用什么方法去应对,没想到黑衣人双膝一弯,身体和膝盖之间保持着九十度,竟然就这样躲了过去。
书生并不慌张,握住折扇的手轻轻一甩,将折扇完全打开,接着就势向下一劈。我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一切,这个书生的打法竟然如此凶悍,和他的外表完全不同。一招失手之后,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反而变招之后继续进攻。
而这黑衣人身法也是极快,只见他膝盖一松,整个人竟然直接躺在地上,顺势一滚,躲开了这一击。
双方这两招打的实在精彩,我看的竟有些痴了,只是又过了几招之后,我狐疑的发现,这个黑衣人绝对不是打不过对方,而是根本没有试图还手。
黑衣人身法奇快,闪躲的角度也十分刁钻,饶是我这样旁观的人都无法预判出下一次他准备往哪个方向闪躲,更别提这个已经气喘吁吁的书生了。
“好!”我在心里喝了一声彩!
与人动手的时候,最重要的其实就是判断对方的行为。如果你出了十几招,却连对方会怎么躲都判断不出来,那还是趁早逃命吧。因为任何招数打出,等到其变老之际,身体总要发生一定的变形,而此时则是破绽最大的时候,一般需要预判对方位置,提前用手招架。
而这个黑衣人,转眼之间闪躲到书生背后也有四五次了,如果他真想杀人的话,恐怕这个书生也死了四五次了。
当然,如果有经验的武林高手,自然可以在招数变老之前提前变招,但是变招的前提仍然是提前预判对方的方位,否则变招就成了一个空谈。
书生越打越是喘息,我却看的津津有味。心潮澎湃之际,我在心里将他们和上辈子看到的功夫电影做了一下对比,果然真刀真枪的对攻远远比电影里好看。看到激动之际,不由得大呼一声:“打得好!重重有赏!”
糟了。我心头一跳,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看着对面的黑衣人和气喘吁吁的小书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虽然我不太擅长读懂别人的心情,但是我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对面两个人的疑惑。
我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
小书生喘着气说:“这位兄台,能否施以援手?你也是要上东北山峰的考生吧?这位前辈是这里的主考官,任何想要上山的人都要和他比试。我不是他的对手,不如我们一起上吧。”
我看着对方真诚的眼神,要不是之前看见过他犹如实质一样的鄙夷眼神,差点就信了他的话。
果然,他也感受到了对方对他并没有下杀手。那么在西山派的山峰之上,不下杀手却一直躲避的,只能是这次选拔考试的考官了。
听了他的话,我一抱拳:“兄台,你言之有理。看你功夫是走的短打腾挪的风格,不如你正面与之游斗,我去侧面接应?”
小书生的脸上流出来一丝喜色,他点点头,折扇合起,长吸了一口气,转身攻向黑衣人百会穴。
我也摆了个架势:第八套广播体操预备动作,这也没办法,我确实没有学过武功。
虽然并不知道该怎么配合他,但是怎么也看了半天黑衣人和书生之间的对决了。看见小书生的扇子已经快接近黑衣人了,我一个侧身,一招“踢腿运动”冲着黑衣人的脑袋踢了过去。
我当然知道我不可能踢那么高,但是据我观察这个黑衣人每次都是铁板横桥来躲避攻击,那么我这一招从下至上的踢法应该可以奏效。
果然,黑衣人又是一招横卧闪过了小书生的这一击。由于我正好在小书生的对面,所以他也很明显的看见了我从侧面踢出的这一脚,但不知为何,此时他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歉意。
喂喂,到这个时候才觉得打前辈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情吗?我看你之前拿扇子敲人头的时候挺利索的啊。
黑衣人悬在半空中的身子极速旋转,变掌为爪,抓向了我腿踢出的位置。
小书生有些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别...”
令他们震惊的是,黑衣人仿佛脑后长眼一般的一抓,却抓了个空。
小书生的慌张表情定格在了脸上。
黑衣人也僵在了原地。
只有我的脸上还保持着灿烂的笑容,我有些得意的说:“怎么样?惊不惊喜?刺不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