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嘛?我们这些当官的,没你想的那么可恶的。你看看我,仔细看看我,我像是坏人吗?”第五予怀蹲下身子,握着这位走错片场的人的手,软声细语地说道,但是又不至于不被门外的人听到。
“我我我,我真的错了,大人。”这个人声音变得软下来。生怕被人听到。
“嗯?”第五予怀低沉地一哼。
门外的人只听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顿时安静。静待事态发展。
第五予怀换了个姿势,用背挡住门。“听好了,跟着我的话,你大声念出来,还能活命,不然就把你直接找个地方活埋了。大人您是好人……”
“大人您是好人。我一定好好报名,好好干活。不辜负大人您对我们潍县百姓的厚望。一定要让我们潍县变得更好。我深刻地明白着一个道理,只有大家一起出力,才能度过天灾。不然明年的天灾一定比今年更严重。
有好多人都是卖妻卖儿的人,老天爷发怒了,才会降下惩罚。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官能解决的事。要是我们这些百姓们不自己给自己赎罪,天灾只会越来越重。
大人您放心好了。我一定好好干活,好好听大人的安排,好好赎罪,我发誓,我一定会让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们都能吃饱饭,而不是一天一天就过这种苦日子。
大人我就是因为明白了这些道理,才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坚决进来报名的。大人您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跑的。我绝对听大人您的话。”
第五予怀心里舒了口气。
这可真是——论《怎么才能说出让百姓们信任的话》的重要性。
“啧啧,板桥兄,你们潍县的百姓,很不简单呐!”
“嗯,是挺不简单的。这觉悟,真是……棒棒哒!”
“咳咳……”封芊絮一声咳嗽,似是看出了些什么。
“咳咳。”朱晨原正正脸色,急忙站好。给大佬留个好印象是应该的嘛!
至于郑板桥郑大人,就没有那么多要求了,连掩饰假咳都没有。当做啥也没发生,继续看着内院。
而门内的青壮大声喊完说完第五予怀低声说给他的台词后,似乎也是领悟到了什么。急忙低声说道,“大人放心,大人您放心,我这就去报名,好好工作,我一定好好工作。”
第五予怀很是亲切地扶起这位青壮,声音也就恢复了正常,“既然如此,那就先把名字写上,放心,只要干活,就给饭吃。这句话是郑大人做出的承诺。你们没听过我一个小屁孩,那郑大人的范县名声总该听过吧?这件事是做不得假的。”
“哎哎,好,大人您让干活,就尽管说。”
第五予怀脸上挂着笑容,还走上前帮人家老哥整理了下衣领。
嗯,亲民效果应该……达到了吧?
果然,门外的民众这回开始了大爆发,纷纷涌进了县衙内,开始报名。
其实,只要干活给饭,就算直接把人拉过去,也没人会说什么,都是已经饿了好几年的百姓了。
第五予怀之所以要求先报名,只为了做出点成绩来。这样就好,弄个什么奏折报表,呈上去,然后才能让朝廷那群官拨粮下来。
不然,以他们这种干法,这种激励法,不出三日,周围的难民必然蜂拥而至,哪怕是冬天,哪怕是外县,也根本阻拦不了饥饿的人。
所以,必须想办法让粮食成为固定的渠道。
这样一来,有了这份名单,又真实,又有效,还能糊弄……,咳咳,上报朝廷。
身后封芊絮:予怀这孩子……虽然……但是这做事还是颇为稳重的!唉,就是天赋差了点。算了,有予怀这孩子在这山东待着,想必山东不会再出现死伤无算的惨相了。我还是先去给这孩子找点补先天灵根的宝物吧!这样也就能进入葬心阁了,姝儿就算是和他好了,也不会太失礼。
第五予怀走向县衙门外右手边的大街。大街上零零散散蹲了一些人,等着工作,然后混口饭吃。
“都集中过来……
现在开始点名。所有点到名的,去门外领碗,领饭。
重申一下纪律问题。
所有打饭的人挨个排队。从左到右排好队,不准挤,不准抢。
没有点到名字的人,不可以上前排队。点到名的人行动要迅速。
所有我点到名字的人,大声喊‘到’。让我知道你听到了。
你们,那边的一队二队捕快们,一队的人去县衙内给我维持纪律,二队的人给我在门外盛米饭。
都给我机灵点。但凡发现插队拥挤的人,不要犹豫,不要问,拔出刀就给我砍。砍死砍伤都算我第五予怀的。
都听明白了吗?”
二队队长张大眼睛,这话真……
霸气!
“二队明白,第五大人放心,二队这边没问题。”
一队队长斜眼看了下二队的队长,“哼。”
然后才转头看向第五予怀,“第五公子放心,县衙内的纪律没问题。”
潍县的捕快们总共有三队,一队也就二十人左右,三个队的人数并不相同。
至于三队的人,第五予怀,介远啊介远,你知道的太多了,是时候找个机会让你永远闭嘴了。
不召集三队,第五予怀是生怕介远内心的那些对他颇为不友好的声音,被行踪捉摸不定的师父捕捉到,然后影响他深明大义的形象。
唉,这乱世生存,颇为不易啊!
“吉锋。”
“到。”吉锋激动地看着第五大人,半天都没走动一步。
“咳咳,那个吉锋啊,好好表现,看你这身强马壮的,好好干活,饭少不了你的。下一个,滦丙。”
“是。”吉锋激动地离去。
“到。”
“下一个,bang……feng(沣)……,bang宁。”第五予怀看了看,咦,怎么没人?不会是走了吧?“不在啊?不在那就下一个。”
蹲在地上的人堆里,一个人的脑袋正左转右转,看了一会,似是没人站起来,自己才站起来。“那个……大人……”
“咦,这位大哥,你这是有什么事吗?有啥事你就放心大胆地说,我第五予怀一定帮你好好解决。”
“大人,我叫‘沣宁’,沂州城人。”
“咳咳,那啥,沣宁是吧?嗯,我记住了。这些字都写不清楚的手下,那啥,你等着,回头我就让他收拾东西滚蛋。”
“唉唉,不用大人,不用这样。”
门口有三人站在一边,身后是两个站在封芊絮身后的老爷。
朱晨原微微斜了点身子,就靠到了郑板桥身上。“那啥,桥啊!这个世界上还有姓‘蚌’的人啊?”朱晨原说完,身子立正,双手转动了下抱在腹前的暖手炉。
郑板桥微微斜了下身子,“不知道啊!不过第五公子这么念,想来是有的,这才以为那个字是‘蚌’!毕竟名字多了,字写得小了,第五公子看错也是有可能的。”
封芊絮:“……”没见郑板桥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彬彬有礼、执着迂腐、克己奉公的好官。见了之后……,咳,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运转神识看去。
呃,清晰无比,字迹工整。怎地还就是人家衙役的错了?不过神识看到第五予怀脸上那辛苦而又认真地表情时。
责任推就推嘛……这也无妨。无妨!我家予怀为潍县这么劳神,看错多正常!
都怪那些个不长眼的衙役们,写那么小的字,让我家予怀一顿好找。
同时,心底里泛起了对徒弟的担忧,唉,姝儿这娃能有予怀一半聪明,我也就放心了。
“倪宾。”
“到。”
“洺贤。”
“到。”
“羌鸣。”
“到。”
第五予怀仔细地盯着纸上的这个字,它是长这样的:“?”。到底是读啥?
第五予怀看了半天,心里一叹,唉,不认识啊!这可咋办?要是让师父她老人家知道了,挤进葬心阁这是可不得黄了?要不就
“下一个,闵九。”
“到。”
“歩骏。”
“到。”
‘畋’,这个字……
“下一个,席载栋。”
“到。”
不行不行,这不认识的字有点小多……
古人的这名字,怎地就这般复杂?
让谁过来念好一点呢?
姝儿她师父?显然是不行的。就指望着这位能带他进葬心阁。天赋不够,我还有学识见识来凑嘛!
郑老爷?不行不行,会被看扁的。看他这两天的脸色,总觉得有那么点难受。
小玲?呃,她估计比我认识的字都少。
姝儿?她不在这里,她师父估计还让她修炼着呢!
小婓?听她说是本县村里出身,这估计认的字还没小玲多。
那就只好让……
“哎呦,我这肚子,怎么就突然疼起来了。不行不行,我得去个茅房。那啥,小……,那啥,朱伯,帮我念下名字。按照纸张顺序从后往前,别让人家早报名的人等得时间长了。”
底下早来的人互相讨论着,“这位公子想得可真周到啊!”
第五予怀满意的点点头。唉,要是都有这等见识,他也就不为生存发愁了。
朱晨原笑眯眯地走过来。心里不断寻思着,第五公子他是真的肚子疼还是假的疼?
两人擦肩而过。
“我前面还有俩人没念,你等下记得念了。放心,回头我销毁一张字据。说话算话。”
第五予怀匆匆进入县衙,找茅房去了。
朱晨原接过这十几张名单纸。心里一颤。
不断寻思着,我立下的字据,是怎么跑到第五公子那里的?
还是说……
细思极恐!
朱晨原陡然睁大眼睛,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对面蹲着的民众看着朱大人瞬间变化的脸色,紧跟着打了个寒颤。。
《论清朝十大怪事之一:潍县主簿一睁眼,身后如有鬼神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