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予怀举着棒子,在院子门后呆了良久良久。
深深叹了口气,此天之亡我,非扔石头之罪也。
足足等了一刻钟,门却还不响。可是两边的院子门都响了,怎么这边还没人过来查?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敲门?
“难道,捕快们已经重重包围了这里?”第五予怀想到这里,心里震惊地无以复加,眼睛也随之瞪圆,越想越有可能啊。
听听外面这萧萧的风声,听听门外久久无音的打更声,看看这天空密布的乌云。
还有远方若有若无的青楼琴曲——十面埋伏。
近了近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脚步声一阵一阵的。
听听,那屋檐上“刷刷”地瓦片声,还有房顶屋檐对面下坡处传来阵阵杀意。
果然,国家重器,不可力敌啊!
小雪簌簌地下开了。
第五予怀的这心啊,拔凉拔凉的,就一个不小心,一个疏漏,就被人包围了。
唉,一县重地,果然是民心汇聚的好官啊,这个郑燮,此人极为不简单呐!
然后,第五予怀无力地扔下高举的棒子,还是直接投降吧,只要不被就地击杀,还是有点希望的。
“姝儿啊!我们来世再见了。”
“哥哥……”第五予姝泪目,上前紧紧抱住哥哥。
哥哥怎么突然就说这么奇怪的话了?
第五予怀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抚顺妹妹脑袋上翘起的呆毛,然后推开妹妹。
转身,开门。
“不用找了,刺杀县太爷的人就是我一手策划的。”
路过的两个衙役看着打开的门,搜完了这个巷子的人家,正准备出巷子去另一条巷子。潍县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百户巷?那可是条死胡同啊!
两个衙役心里一阵震惊,就说嘛,全县都搜查完了,怎么就是找不到刺杀县太爷的刺客?原来是藏在了介远副队的家里啊!
不得不说,这匪徒真是聪明啊!竟然知道藏在我们自己人的家里。
衙役从后腰掏出准备好的绳子,开始对第五予怀进行五花大绑。
第五予怀眼看着,这空空如也的巷子,屋檐上一声猫叫传来,小雪簌簌地下着。
脚步声是有,但是人家直接就跳过了介远家,正准备出巷子的两个捕快着手开始动手绑自己:我真傻……我怎么就想不到,原来捕快们搜索的时候,会避开自己人的家里啊,我怎么就想到我就被包围了呢?
“哥哥,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救哥哥。”第五予姝第一个冲了上去。
“停……”第五予怀举起手掌到胸前,大声喝止,“都回去,我没事,不用担心。”
“可是……”第五予姝一脸担心,前冲的速度更加快了。“哥哥……,姝儿要跟哥哥在一起。”
第五予姝不管不顾,眼泪哗哗地流。
冲过来了,就冲过来了。
第五予怀怕推到姝儿,手臂放松,跟着第五予姝欺身而上的身躯进行后退弯曲。
第五予姝举身而上。
“哥哥……”
“姝儿……”
“哥哥,我害怕。”
“姝儿,别怕。”
第五予怀不小心动了动手指,摸到的肉有点软得过分了。咦,奇怪,怎么回事?
“哥哥你别动,姝儿身子有些难受。”第五予姝流着泪,紧紧抱着哥哥,死不撒手。
“你倒是松开我脖子啊,我把手拿开。”
“不,我松开了,哥哥就要被绑走了。”第五予姝抱着哥哥摇头。
第五予姝:哥哥的手真讨厌,却又让人喜欢得不得了。胸前这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我就说嘛,那天的事,哥哥一定是喜欢的。
第五予怀心里:姝儿啊,你能不能抱得先松一下,让我把手抽出来啊!
“竟然还敢反抗?一起绑了带走。”左手边的人凶狠地瞪着门口站着的一堆……侍女。
右边的人看了看情况,心里飞速地转着,开玩笑,抓刺客重要,保命更重要。
绳子不够的事可以再说,先说说两个人打十个能不能打过?
看看那一个个探头出来的样子,看看那一个个丝毫不畏惧的脸蛋,看看那一个个一脸严肃的表情。
大致估摸了下时间,他们两人和离得最近的兄弟相隔至少两个街区,就算打起来,指不定能不能听到打斗的声音。
此时,第五予怀右手边的捕快,看这侍女们个个凶狠的表情,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开打的紧绷状态,默默地拉了拉同伙的衣袖,同时,走到第五予怀的身后,抽刀指着第五予怀的脖子。
侍女们身体一紧,目光一顿。
果然,这就要开攻了。
不行不行,不能打。
“停。两位捕快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切莫动刀动枪的,这样多不好啊!”第五予怀率先开口。
右手边的捕快,看着这蓄势待发的侍女们,心里是一阵颤抖,“嗯,我也觉得这样不好。你小心点,我这刀可是对着你的脖子呢。
你就别反抗了,这大晚上的,我们身为一县捕快,本着为潍县民众负责的原则,是不想打起来惊扰民众的。”
“嗯,大哥你是捕快们的表率啊!我就佩服你。要是我家乡那个县里,有像你这样为百姓着想的捕快,我的父母一定不会被人捕快误杀了。”
第五予怀这心里抖了抖,想不到我第五予怀有朝一日,竟然能让自己处于如此险地,失策啊,失策。同时,急忙调整气息,捋顺发抖的双腿。
咳咳,气息不顺,这不是害怕,一定不是,绝对不是。
第五予怀另一只手,在左边,借着怀中的妹妹的掩护,狠狠地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顺带着拧了半圈,给我……哭。
第五予姝听到哥哥此话此哭声,心里一惊,哥哥还有这样悲惨的经历?我竟然不知道。怪不得哥哥不喜欢我。我一点都不知道哥哥的过去。
想到这,第五予姝就要抬头说话。
第五予怀本来还在低头痛哭。两人维持着拥抱的姿势,脑袋互相错位,身子紧贴,一手被迫护在胸前,一手掐完自己的腿正准备回到妹妹的背上。
看见妹妹脑袋就要动弹似是要说话。第五予怀心里一急。
左手右手同时开动。制止她,一秒钟之内必须制止她开口。
这一急,胸前的手就想抽出来按住她的脑袋,也就不小心动了下。但是没办法,妹妹抱得太紧,没抽出来。
左手还没收回,就近地,同时地,紧急地在第五予姝身上一捏。
第五予姝只感觉自己胸前一痒,屁股一痛,身体一颤,准备抬起的说话的脑袋又缩了回去,趴回哥哥的怀里。
第五予怀对自己的良心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咳咳,情况紧急,顾不得其他。
姝儿啊,情况紧急,你还是安静就好了。
“唉,兄弟啊,你说你就算是有这么悲惨的经历,你也不能谋害县太爷啊。你父母的事,身为一个捕快,我很抱歉。但是谋杀县太爷,那可就是你的错了。”
“哎呀,两位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就算是给我第五予怀一百万个胆,我都没这个勇气去杀朝廷命官啊。”第五予怀说到这,这哭的声音是更加大了。
同时,为了配合自己的哭声,眼泪必须到位啊!
于是乎,放在姝儿背上的手再次在外人不知觉中,移动到了自己腿上……
第五予姝心里悲惨,怪不得哥哥那么坚强,原来哥哥过去这么悲惨!
于是乎,第五予姝的小手,一直在拍打着哥哥的背,身子也跟着有了轻微的动作。
咦,哥哥的手不动,我自己动也有感觉诶!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异样,第五予怀:……,姝儿啊,别动了,哥这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就快被你蹭没了。
“既然这样,兄弟,你为什么要谋杀郑大人?”
“老哥,谋杀其实是说不得的啊!兄弟我就是打点了下守牢的兄弟,然后,在县牢里过了个夜,看着那一个个秉公执法的牢卫兄弟,就想到了我那惨死的父母,
我这心里一时难过,就丢了几块石头,想要发泄一番。谁不成想,县太爷他老人家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县牢旁边去散步了。我这石头一丢,就丢到县太爷的脑袋上了。”
第五予怀的左侧肩膀被拍了拍,“兄弟啊,你这份遭遇真是……”
“还请两位大哥在县太爷面前帮忙解释一下。”
“说到底啊,平日里县太爷不像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啊!”
“诶,说啥呢!县太爷才来了多久?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都没烧呢!人家只是在等待时机。这一被刺杀,还没死,机会不就来了?”
“这怎么还就机会来了呢?”
第五予怀这次心里就有些惊异了,怪不得啊,这右边的衙役也是个人精啊!
先不说拿刀指着自己,以防侍女暴乱的举措,单是这份政治觉悟就不简单呐!
暗暗记住这个人的尊容,万一,咳咳,只是万一能被郑板桥看中计策,那这个人就还能重点利用……,咳咳,重点培养培养。
“跟你说不通,这样吧!小兄弟,哥俩虽然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这人呐,身不由己啊,你现在毕竟是行刺……谋害过郑大人,所以这次是真的要在牢房里借宿了啊!”
“唉!我深知自己罪恶滔天,不敢为难两位小哥。”第五予怀在第五予姝的后辈缓缓拍了两下。
第五予姝这才松开抱着哥哥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