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就是八年过去了。
清朝的附属邦国,高丽国,临近清朝国土,长白山余脉,山阳地带。
高丽的许多政策都有效仿满清的意思在。
但毕竟是个邦国,高丽和清朝的法律并不完全一样,清朝的政令也影响不到这里。
这个国家归满清管辖,但是不归清律法管。这里慢慢地形成了法外之地。
高丽国人很少,而且由于清朝的少数民族种族政策,高丽已经开始施行清朝的土地政策,只是成效不高。
长白山余麓的这里,可以买地,可以卖地。这个消息在关内传开了,而且越传越过分。
最后传成了“只要来,土地免费种。”
难民们一传十,十传百,都在高丽聚集,这里人少,地多,以耕种为生的农民在这里能买到耕种的土地。
虽说并不比内地好,但至少有了土地,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几年前来到这里的山东难民,就在长白山余脉。
这里大小分明还没有九州大地上的一个村子繁荣的小小的生活区,被他们称之为镇。
这里的地主对他们很不好,可以用严苛来形容,他们来时的盘缠,都已近被盘剥殆尽。租税更是变得越来越繁重。
地主家有个孩子,比家娃大三岁,吃的特别胖,脸上满是肉,而且特别凶残,经常打骂这些从清朝国土逃来的难民。
地主很宠爱他,只要是他儿子喜欢的,他都给,不论对错。
所以地主并不是这里真正的土皇帝,他儿子才是。
难民们种的地都是地主的,被骂不还口,被打不还手。还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告诫家娃也不要还手。
家娃是个淘气的孩子,而且对很多事情的兴趣都很浓厚,而且也学得很快。
再加上他经常听一个书生讲那些为人处世的大道理什么的,他也就成了整个镇子里唯二的敢于反抗地主家孩子的孩子。
另一个是他的妹妹,姝儿。当然,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敢反抗。其他的人,包括内地逃难者带的孩子,还有来到这里出生的孩子,都是小地主的追随者。
任小地主打他们骂他们,不还手,打了左脸,伸过去右脸。
这里还有个从龙城逃难过来的人,比他们一行人来得早些,他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因为得罪当地的权贵,一路逃到这里。
家娃的妹妹,在他们来到这里时都还没有来得及取名字。姝儿的名字是后来熟了以后他给起的。
家娃很机灵,难得可贵的是,他听书生讲课时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睛,这让书生很喜欢他。
教他写字。兴伯也常常送一些东西给他,用来感谢他教家娃知识。兴伯不懂字,但是他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比地里成熟的麦子好一百倍的好东西。
书生也因此和这一行人混得很熟。
他的力气起初是很小的,平时的农活都做不完。和这一行人混熟后,有了帮衬,之后才越来越熟练,力气也是后来才变大的。
家娃和小姝今年八岁,因为经常被地主家的孩子欺负,他们两个常常和熊孩子斗智斗勇,边斗边逃,也因此比起一般的七岁孩子能聪敏一些。
山叔是个好猎手,除了兴伯,家娃最听山叔的话。
家娃和姝儿两个人能够健健康康成长,是离不开山叔对他们两个人的照顾。
山叔力气大,而且也会几下把式,但是种田的时候手就慢了,他和姝儿经常在收割的时候去帮山叔的忙。山叔也常常教家娃一些他练过的把式。
山叔又出去打猎了。已经两天了。
以往男人们外出的时候,也是有过在山里过夜的情况的,但是山叔这次出去,却连着两天都没有回来。
第三天,山叔还没有回来。
第四天,家娃心里很是担心,他一个人上山去找山叔,傍晚在家人们期待的目光中,拖回了山叔的尸体。
姝儿哭了,家娃心里充满了愤怒,众人一阵沉默,脸色悲痛。
愤怒的家娃兴伯一个人拦不住,叫了很多人一起把家娃绑住才关在屋子里。说了很多大道理,家娃才安静下来。
大家都以为家娃没事了。过了几天后,还是和往常一样,也经常去姝儿家里串门蹭饭。
因为山叔,这个当年一起逃到这里的老伙计,就这么被人打死了。这一起来的一行人对这个地方的失望更多了。就一起商量着逃回关内。
家娃听到了他们准备走了,他知道,这也意味着他们不用再害怕地主。
地主家的野蛮儿子叫图利,他很壮,很难想象那么庞大肥胖的身材是出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图利力气很大,除了跑不动以外,家娃是打不动他的。
图利在山叔没有回来的三天后,又来兴伯的家里堵他了,从图利的嘴里,他知道了一件事,山叔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家娃很伤心,图利一脚一脚地踹着他,他第一次没有跑,没有反抗,而是缩在地上哭。图利的父亲为了保护儿子,派出了两个壮大的本土人常年保护图利。家娃想来,山叔很强大,是不可能被图利一个人打死的。
半个月后,家娃和姝儿做局,趁着图利接近他们的时候,装着谈论在山上发现好东西。
他们成功把图利引进山里的那块大石头边,他们经常在那里玩。
姝儿带着图利来到大石头后,就被家娃打发走,让她回家了。
接近镇子的山坡上是没有野兽的,被猎手打完了。让姝儿一个人回去,家娃不担心野兽的危害。
等到傍晚姝儿实在耐不住担忧,想要进山找哥哥的时候,家娃出来了,只有他一个人,他眼神阴沉,胳膊上都是血丝,右腿走起路是一瘸一拐的样子。
兴伯沉默了,蹲下来抱了抱家娃。摸了摸坐在他家门口等着家娃,此刻却吓坏了的姝儿的脑袋。他什么也没有说,让家娃回房间去休息会。
他自己却走出家门,挨个去敲伙伴的门。计划有变,等不到麦子收割的时间了了,他们的返乡日子必须提前了。
在这里,大片的荒地可以耕种,回到九州各地,回到他们各自的家乡,他们会被追债,或者面对各种各样的陷害。
当晚,来时的这一批人,再加上李琛行,只有这么几个人家关系最好,他们都收拾东西,然后往江口赶去。
在那个地主追到之前,他们必须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能逃走一个,就逃走一个。
前一阵子,家娃的眼神开始变得很可怕,他的亲人们谁也不确定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却又隐隐猜到了什么。
家娃记得,前一阵子,山叔上山打猎,被地主家的那个孩子,活生生地打死在深山里。
山叔,很疼爱他,对他们兄妹俩最好,打下的猎物,把野鸡腿,兔腿都给他们。
地主压迫这些难民很久了,难民们也斗不过地主,这一阵子,正在商量着逃回山东。他们想着,这么几年过去了,山东的天灾应该过去了。
回山东的想法被家娃和小姝听见了,家娃做主,让小姝去骗熊孩子,喊他一起上山比赛打猎。
他偷偷拿着山叔的弓箭,还有两把匕首,进了山。
当晚,一起逃到这里的一行人,连带着那个读书人,都开始了逃亡。因为地主家的熊孩子,进了山,再也没出来。这里的人都知道,平时哪几家的人走得近。出了事也是谁都跑不了。
一行人问家娃,家娃什么也不说。但是他的眼神却可怕地让人心悸,谁都能猜到些什么。
家娃没有父亲母亲,把他养大的兴伯,从小就不让他叫爸爸。
读书人叫李琛行,是个秀才,常常教家娃读书写字。家娃很聪明,比小姝聪明得多,李琛行从来都不用教他第二遍。李琛行一直觉得家娃的智力发育速度太快,但是却又没有多想,他大多数时候,都冷静的不像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
家娃的饭量也很大,兴伯一个人是养不起他的,他是几家人轮流养大的。这一行人,加上李叔,都是他的叔叔伯伯。
后面追上来二十个人,都提着刀,一看就是来追他们的。
他们躲进了东北老林。
还好,他们运气好,找到了来时的路,兴伯他还记得,当时他们在这里休息过一晚,这里有个山洞。
家娃进了山洞,吃了口干粮,倒头就睡。他不想让亲人们察觉他的异样,但是他没有发现,亲人们其实早就察觉到了。
小姝的妈妈就是当初在逃荒路上喂给家娃奶水的那个母亲。当然,两个小孩子都不知道。小姝唯一知道的一点是听叔叔伯伯们说的,家娃是捡来的孩子,从小和她一起,吃她娘亲的奶水长大的。
小姝看见哥哥躺下,她急忙甩开母亲拉着她的手,走到哥哥旁边,然后挨着躺下。
小姝也没那么多心思,她只是单纯觉得,哥哥身边的味道能好闻一些,挨着父母睡觉,爹的身上一股子汗臭味。
“哥哥,你把胳膊伸出来,让我抱着吧。”
“哥哥胳膊有些疼,今晚你先别抱,等以后,好不好?”家娃闭着眼睛,安慰小姝。
“哦!那哥哥,你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