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多伽玛电视台的电视塔，过去也算得上半个景点，最高处相当于三十层楼，是俯瞰市区美景的好去处，有时还会开放到晚上9点。
不过随着电视台的萎靡，这座塔也变得冷清了许多。
它位于一片小树林中，被砖瓦小路贯穿南北。天一黑，就只有电视塔下面，还能有些许不明亮的灯光，树林里一片昏暗。
前来赴约的凯恩手握泣血，沿着小路谨慎地向塔下走去。眼前柳暗花明时，便看到那里站着个人。
克莱因。
“真准时啊。”
他向凯恩走了两步。凯恩迎上去，把距离保持在五步远。拇指一弹，泣血从刀鞘里探出些许。
“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别藏着掖着。”
“当然，我知道的，全告诉你。”
*****
舒伯勒兹的车一路狂奔，只用了昨天一半的时间，特尔的住宅就出现在视野中，同时出现的还有那扇大门，门前的灯，灯下的两个卫兵。
他没有减速，反而把油门又踩去不少。
两个卫兵远远看到车灯，正要叫对方停下。但光听那堪比F1赛车的引擎声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躲开躲开！”
卫兵们几乎用了个鱼跃的动作躲到两边，眼看着狂暴的车子撞开大门，带着尖锐的刹车声划了个半圆，横在院里。
呜————
警报声中，舒伯勒兹淡定地下了车。走不上几步，更多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把他团团围住。
所有人举起枪，但从那过大的抖动幅度能看出，他们根本没把握能拦住舒伯勒兹。有的枪口干脆就没对准他。
“卡尔奇先生，您这是干什么？”
问话的是昨天拦着舒伯勒兹的卫兵之一。舒伯勒兹没正眼看对方，他换上了第二分队的淡绿色战斗服，身后和腰间各挂一把短刀，左手正要摘下右手的黑手套。
“别跟我废话。把特尔叫出来，不然我就硬闯。”
“所长正在会客，不太方便。您不能等等吗？”
“我他妈等了多少天了？还让我等？不好使！现在，马上，叫特尔出来！”
“这真的不行。您要是硬闯，我们也只能动手了！”
卫兵的警告依旧被舒伯勒兹无视。他左手猛地往下拽，黑手套被一把扯掉，众人不由得退了几步。
舒伯勒兹右手和小臂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但却是绿色的，发出微弱的光，像水流一样缓缓流动，在夜色下显眼而恐怖。
“最后说一遍，让特尔出来！”
卫兵们明白，亮出这只手，代表舒伯勒兹要动真格了。可他们也有命令在身，一时进退两难。
“你们自找的！”
失去耐心的舒伯勒兹，一个箭步冲到跟他废话的卫兵面前。右手一扫，绿光闪过。那卫兵手里的枪立刻断成两截。
其他卫兵担心误伤，没有马上开枪还击。被舒伯勒兹抓住机会，挨个近身。
唰——唰——
几秒工夫，翠绿的光芒在人群中划过道道轨迹。所有人的枪都碎成几段，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没了枪，卫兵们大呼小叫，纷纷逃走。
舒伯勒兹甩了甩右手，又捏了两下。
还行，没什么异常。他迈步走向房门。
但只走上三步，他突然急停，全力向后一跃。
咣——
面前，一个紫长发的女子，毫无预兆，从天而降。手中一把大镰刀正砸在舒伯勒兹刚刚站的位置上，扬起碎裂的石块。
“嘁，还有人？”
舒伯勒兹左手拔下背后的短刀，挡住女子抡过来的镰刀，便马上贴身上去。
但是，尽管那镰刀立起来，差不多跟女子一边高，却被她用得上下翻飞，异常灵巧。围着身子转来转去，完美招架了短刀的所有攻击。
七八回合下来，舒伯勒兹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时不时被镰刀奇特的L型构造所威胁。只得先退后几步，拉开距离。
“嘿嘿。”
女子冷笑一声。她在地上投下的影子，泛起水池般的紫黑色光圈。她轻提镰刀，落在那光圈上。
这个动作，让舒伯勒兹大惊失色。身后，他投在地上的影子里，也出现了同样的光圈。
舒伯勒兹立即向前翻滚，同时，光圈里窜出四条紫黑色的锁链。再慢半分，他必定被锁链缠住。
而他知道那锁链的功能，远不是捆人那么简单。
“想得美！”
转守为攻的舒伯勒兹快步冲锋，右手成爪，带着翠绿光，扑向女子面门。
女子嘿嘿一笑，左手成爪，发出紫黑色的光，迎着舒伯勒兹的手伸出。
咚——
掌心一对，仿佛是接通了炸药的引线，立刻带来一声爆炸，将两人震开。
这硬碰硬的攻击让舒伯勒兹相当难受。他手掌发黑，还冒着青烟。虽然不怎么疼，但手已经发麻，还抖个不停。
反观那女子，则是一脸轻松。还故意把手心秀给舒伯勒兹看。
“疼不？”她戏谑地问着，“拼EXP力量，你这半吊子还远不是超能人的对手，更何况是本公主。”
舒伯勒兹放下右手，直起身子，紧盯着女子的眼睛。
“亡国妖姬，你居然来了。”
女子的脸一下晴转多云，语气里也带了不少不满。
“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叫代号，要叫‘【摩尔贝露】公主大人’，或者直接叫公主大人也可以啦。”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嘛，本公主是昨天才到。”
“你在这，就说明努罗也来了吗？【处决者】插手这件事了？”
“轻松点，舒伯勒兹。一个个问题解释，好吗？”
轻松？舒伯勒兹完全轻松不下来。
眼前这女人，亮白的露脐装，淡蓝的牛仔裤，腰带上用链子拴着一顶半月形，银白色的公主冕。紫色的长发下，是精致的五官，以及恰到好处的淡妆。
但这全都是假象。只要看看她手中那把一人高，刻满雕文，拐弯处趴着魔鬼雕像的镰刀，就能明白。
亡国妖姬这个代号，不是空穴来风。
舒伯勒兹更知道，摩尔贝露是个保镖，那个努罗的保镖。一想到努罗在这，舒伯勒兹的焦虑和紧张搅在了一起。
摩尔贝露看穿了他的心情，微微仰头，投去傲慢的目光。
“你也不用太紧张啦，努罗和那个所长正聊呢。本公主只是陪着一起来，没有什么其他任务，真的。”
“他找特尔干什么？”
“肯定是有事呗。”
“什么事？和塔琳妮有关吗？”
“嘿嘿，你猜？”
摩尔贝露调皮地一笑，还歪着脑袋。她这个动作成功地将舒伯勒兹的急躁，激化成了愤怒。
“真不巧，我不会动脑子，只会动手！”
他右手抽出腰间的短刀，翠绿色的光芒随即注入短刀内，逐渐在刀刃表面形成一层绿色的硬物，将刀刃包裹。
“好啊！本公主正无聊呢，就拿你解解闷！”
摩尔贝露也是一副求之不得的表情，提着镰刀的手涌起紫黑色的能量波，沿着长柄延伸到末端，立刻膨胀，化作与前端一模一样的利刃，把镰刀变成了双头镰。
“都住手吧。”
第二回合还没开打，房门被推开，走出两人。后面的是特尔，前面那个，舒伯勒兹一眼就认出来。
标志性的衬衫，眼镜，还有一贯的高冷表情。
暗杀组织“处决者”的执行官之一，代号“渡鸦”的努罗。
摩尔贝露放下了武器，脖子向后仰去。
“事情谈完了？”
“谈完了，”努罗说，又望着舒伯勒兹，“独立行动第二分队的队长，舒伯勒兹·卡尔奇，你来找特尔吗？”
舒伯勒兹早就顾不得最初的目的，他现在只想弄清努罗出现的原因。
“你们处决者来干什么？”
努罗推了推眼镜：“想知道的话，去年你就应该答应我。”
“休想，我绝不会加入处决者。”
“那就没的商量。我们的事谈完了，你有问题就去问特尔吧。走了，公主。”
摩尔贝露轻声答应着。镰刀的两把刀刃都化作紫黑色能量波，回到长柄中。她把这根棍子立在地上，脚下的影子发出紫黑光，然后一点点将棍子吸进去，最后消散了。
“拜拜啦，舒伯勒兹。本公主很开心哦。”
调戏了舒伯勒兹一句，摩尔贝露跟着努罗，大摇大摆出了院子。
门前，只剩舒伯勒兹和特尔两人。
“进屋坐吧。”特尔说。
“不用了，你就在这告诉我，”舒伯勒兹的火气比昨天来的时候还大，“手机一直打不通，又闭门不出，躲躲藏藏，你到底想怎样？处决者为什么来了？”
“因为塔琳妮。”
“我知道是因为她，可她为什么被盯上？”
“那得从一个计划开始说起。”
*****
“你听说过C计划吗？”克莱因问凯恩。
“C计划？”
“全称是‘克莱姆亚计划’，为了纪念一个人，迈考斯·克莱姆亚。”
这个名字，凯恩听塔琳妮提起过不止一次。
“就是那个生物学界的‘权威中的权威’？”
“不仅是生物学，他在人体科学方面的思维更加超前。早在新纪90年以前，他就提出用活性EXP进行基因编辑，干预受精卵。让一个人在出生前，就具备一定的知识和技能。
“这是个相当伟大的设想，但在当时，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空想。他失败了很多次，背上了无数债务和骂名。再加上后来的暗幕战争，EXP禁令，他的研究之路举步维艰。
“不过挫折再大，这老头也一直没放弃。二十多年前，他得到了帮助，来自世界政府的全面帮助。”
“世界政府？难道是第四研究所？”
克莱因没有回答，顺着凯恩的话说了下去。
“有了靠山，迈考斯的研究进展神速。研究所还帮他在俄格兰建了一个用来完成他所谓人类改造的实验室。接下来的事你应该听说过，实验室在五年后被摧毁了。这种非人道的实验，我们是不会允许的。”
凯恩猛然发现，眼前这人多了一个身份。
“你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克莱因会心一笑：“不止这样，亲手杀死迈考斯的，就是我。”
“那和塔琳妮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是我们的失误。那天在研究所，我发现少了个架子。起初我以为，它要么被转移走了，要么就藏在实验室里。事后我们调查发现，在那次行动之前，研究所至少有一周没有进出过样本。所以我觉得，那个架子已经在爆炸中化为灰烬。
“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一个样本保存了下来。”
一切都明了了，不需要任何赘述，凯恩知道了他和舒伯勒兹想知道的事情。
“那个保存下来的样本……”
“对，就是塔琳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