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今天是福来肤美容院成立八周年纪念日,赵文鑫夫妇邀请了很多亲戚朋友前来庆祝。这些人包括他们的店员,连锁店的加盟商,在食行健发展的下级伙伴还有客户,包括老人小孩在内也有四五十号人呢!
开庆祝会的地点选在离市区不远的一个小庄园内。
上午的天气有点闷热,时不时来一阵小雨,远处的山峦笼罩在白雾之中,近处的水流向若隐若现的山涧。这个小庄园依山傍水,沿着溪流的岸边是已经用旧了的凉棚,凉棚下是一个个烧烤用的灶台。我们七八人共用一个灶台,分成数个组依次坐开,灶台一旁便是自来水池。我们把从超市里买来的各色菜品倒在水池里,洗的洗,切的切,串的串,各司其职。
岳琳端着一盘切好了的火腿肠摆到我面前,要我帮她一起串。我自然不会推脱。
“怎么样?昨天见到了那个女孩子了吧?”岳琳微笑道。
“见到了。”我答道。
“漂亮吧?”
“确实长得不错。”我不好意思地点头笑着说。
“我说了,嫂子是不会骗你的。”岳琳一边串着火腿肠一边说。
“有感觉的话赶紧下手追,机会难得嘞。追她的人可多了,不过,她一般都是不理会。要是某天出现了一个比你还优秀的男生,那你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岳琳说道。
我稍加思量,问道:“今天徐丽莎怎么没过来?”
“哦!她今天有事。”岳琳说道。接着又补充说:“她店里的生意很好,经常要送货啊,结账啊,平时还要记账啊,采购啊,培训店员啊。这些全靠她一个人,她很能干的一个女孩子。”
“嗯,看样子确实挺忙的。”我一边应道一边低头串火腿肠。
“我和她十年闺蜜,她一路走过来我自己亲眼见证。十年来她从一个卖茶叶的小姑娘到升为经理,再到自己当店长,两年前她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茶叶店,投资几十万,自己还买了车买了房。牛吧?”岳琳细细诉说,语气很中肯。
我连连点头说:“确实很能干的女孩子。”
“她也很注重身体,经常找一个中医推拿师推拿,或做做艾灸、通通经络、拔拔罐啥的。”岳琳说道,“在身体方面她很舍得花钱,她的观念很好。对了,袁医生,你的推拿技术这么好改天我约她来我美容院,你给她做做身体,怎么样?”
“好的,这个没问题。”我答应道。
“之前她也是一个对事业很拼的女孩子,把身体搞得一塌糊涂,自从三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她的观念。”
我停下手上的活儿,望着岳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三年前她父亲去世了,她父亲生前非常疼她的。哎!”
“这样?”我非常惊讶。我心想:这女孩不是跟我一样么,都是没有父亲的孩子。顿时,我对她心生怜悯。
“什么原因走的?”
“不知道,从发病到离开人世很快,大约个吧月的时间,之前身体好好的。”
“哦,生病时什么症状?”
“胸痛吧,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医生说没得治。”
我想:难道是心肌梗塞?应该不会,心肌梗塞放支架可以治的,难道是肺癌或者食道癌之类的?嗯,有可能。
“咯血么?”
“有听她说有吐血,不是咯血,量挺大的。”
“难道是食道癌么?她父亲是如何起病的?”我继续盘问道。
“先是胸背部痛不会缓解,后来去医院检查,医生就说没得治了,很突然。”岳琳目光凝重。
“有可能是食道癌。”我分析道。
“那个时候,莎莎她人都差点崩溃了,几天几夜没吃饭没睡觉,我们姐妹几个轮流照顾她,还好她撑过来了。自从那以后她特别爱惜自己的身体,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
“嗯,是的。健康是一笔无形的财富。”
“哎,不说了,说着说着满脸都是泪。其实她命运也是挺坎坷的,可是她很坚强,她自己一路扛过来了。”
“这个女孩子命运和我一样,我也是靠自己一个人,我父亲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告诉岳琳。
“这样啊?那你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哎!可怜的孩子。”
“曾经有位老师对我说‘苦难是一笔财富’,我相信。正是经历了生活中的坎坎坷坷才历练了自己,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
“嗯,是的,往后努力生活。”
“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本来面目并依然热爱生活’,每个人都需要努力。”
“嗯,是的。”岳琳把串好的火腿肠放在一边,又把洗好的韭菜端过来串。她接着又说:“袁医生,曾经谈过么?”
“没有,曾经在大学期间暗恋过一个学姐,可是没有勇气表白。”
“后来呢?”
“后来她嫁作人妻了。”
“现在还有联系么?”
“没有,看她QQ空间的动态在她生了孩子后就再也没有更新过,我想她应该是幸福的。我经常反复看她QQ空间里的婚纱照片。”
“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大学的阅览室,那时候我在学校阅览室勤工俭学赚点生活费。在阅览室,几乎天天能看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坐在阅览室的一角看书。她剪的短装学生发型,皮肤白皙,身材匀称,说话斯斯文文。后来我向她要了电话号码和QQ号。”
“你们牵过手吗?”
“没有,连在一起吃一餐饭都没有。”
“呵呵,怎么不主动约人家吃一餐饭呢?”
“本来有机会请她吃一餐饭的,有一次她答应好好的,可是她那天晚上在实验室做实验做到很晚。”
“她故意拒绝你的吧?”
“不是,医学院校确实晚上经常要做实验的。”我接着又说:“本来有一次我约她一起去爬山,她也答应好好的,可是那个星期天的早上下雨了。”
“哈哈,你们没有缘分。”
“或许吧,可是我感觉我配不上她。她长得那么漂亮,读书那么用功,成绩很好,每年都拿奖学金,她的眼光肯定很高。”
“她会主动联系你么?”
“会的。她离开学校去医院实习那会儿经常和我打电话分享实习心得,经常委托我帮她到图书馆借书。她实习的医院离学校不远,我骑单车去就行。其实有很多约她的机会,可是我在她面前一点自信都没有,因为我觉得明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那又何必打扰人家呢?”
“嗯,现在这个机会好好把握,自信一点。”岳琳笑着说。
我朝着岳琳回以微笑,低头忙手下的活儿。
我和岳琳把菜品串好摆在纸盘里,赵文鑫拿出打火机先点了一支烟。他递给我一支,我说我不抽烟。他低下头把竹炭拾到灶台内,用香烟纸折成条状点燃,然后再点燃竹炭。我立起身子回头望望其他的伙伴们,他们的灶台也生起了火。很快,袅袅的炊烟弥漫着整个凉棚,肆无忌惮地向周围散去。
和我们同一个灶台的还有阿勇一家,岳琳隆重向我介绍了阿勇。阿勇是福莱肤重要成员之一,他说话幽默诙谐,口齿伶俐。他总是一身西装革履,给人一种特别精神的感觉。他是省广播学院毕业的,曾经在本地电视台短暂主持过儿童节目,也担任过婚礼司仪,也开过婚庆公司,也投资过房地产,开过大排档。目前手下只有一家房产中介,由他老婆打理。半年前他把所有的老本行都放弃了,跟随着赵文鑫投资美容行业,他坚信美容和健康产业是未来的趋势,是未来的金矿所在。他和赵文鑫负责福莱肤美容院的市场拓展。
“袁医生,您好,久仰大名,有机会体验一下你的按摩技术,听他们说你的按摩理疗技术非常牛叉。”阿勇说道。
“好的,没问题。”我笑道。
“这支烤好了的秋刀鱼给你。”阿勇递过来一串烤串。
“谢谢勇哥。”我接过烤串说道。
“喜欢吃秋刀鱼吗?”阿勇说。
“喜欢,我挺喜欢吃鱼的。”
“这里还有墨鱼串,巴浪鱼串。”
“嗯,好的,大家一起吃。”我把接过来的烤串分给赵文鑫、岳琳和其他的小朋友。
赵文鑫和阿勇貌似专业的烧烤手,一个翻动烤串,一个均匀涂抹酱料,洒下孜然、胡椒粉等配料。岳琳用纸扇扇着炭火。一股股香味飘散开来,馋嘴的孩子直围着灶台打转。刚烤好一串就被小孩子们抢走了,他们嘻嘻哈哈在树下打闹。我抬头看树上,才发现一个个红彤彤的荔枝挂满了枝头。我走到树下踮起脚跟就可以摘到一串串新鲜的荔枝。我呼唤小朋友们过来吃新鲜的荔枝,可是他们好像只对烤串感兴趣。对于我这样一个外来人来说,能吃到这么新鲜的荔枝那是何等喜悦的事。我吃完一串,又摘了两串摆到灶台上。我问岳琳:“嫂子,这个荔枝应该是可以摘的吧?”岳琳说:“可以的,这里的荔枝漫山遍野都是,没人看管,只是吃多了容易上火。”
“什么?吃多了荔枝容易上火?”我惊讶地问道。
“对呀。”岳琳微笑着答道。
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吃多了荔枝会上火。我把荔枝一个个摘好放进盘里,我端向阿勇的父母亲,请他们二老品尝新鲜的荔枝。他们各捡了一个。
阿勇父亲说:“你们江西有种荔枝吗?”
我答道:“没有,都是福建运过去的。”
“在江西买那不是很贵?”
“十来块钱一斤吧。”
“那确实比福建贵,我们这边一斤一般也就两三块钱。”
“嗯。”我点头,随口吞下一粒嚼碎了的荔枝。
“有些专门种植荔枝的果园如果太便宜那就直接把荔枝烂在树上,人工费都划不来。有时候干脆对外开放,五元钱一人直接到果园里随便吃。”
“随便吃?”
“是的。”
“吃多了第二天嘴巴不知道长多少个泡。”阿勇母亲说。
“呵呵,荔枝虽好,但是也不能太贪吃了。”我说。
“烧烤不也一样么?吃多了也上火。”阿勇父亲道。
“凡事有个度,过度了都不可取。”阿勇母亲道。
“老古话说的好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阿勇父亲道。
我点点头,“是的。”
岳琳把烤好的烤串摆在纸盘里,一一分给大家,在远处打闹的孩子们一看见烤好的烤串一下子就围了过来。两位老人替孙子们各拿了一串,并叮嘱他们少吃几根,容易上火。
赵文鑫和阿勇一边烤,我在旁边一边学,想当年自己也是一个下厨的高手,能学成烧烤自然不在话下。
赵文鑫撬开啤酒,倒进纸杯里,每人分发一杯。他端起杯子说要敬大家一杯。阿勇、岳琳拿起杯子走到其他伙伴的中央,我跟随其后。其他伙伴都将啤酒倒满了杯子,端着杯子站了起来。赵文鑫说:“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厚爱,感谢大家的信任,福莱肤的家人们的明天一定会更好。来,干一杯!”
大家齐刷刷地端起杯子将啤酒一饮而尽。
阿勇说:“再来一杯。”大家又把啤酒倒进杯子里。
“希望大家紧跟团队,一起为事业奋斗,一群人、一辈子、一件事、一起成功。干!”阿勇说道。
大伙儿又齐刷刷地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喝第三杯。”赵文鑫说,“感谢缘分让我们相遇,感谢福莱肤让我们团结,感谢福莱肤给我们创造与希望。干!”
大家第三杯啤酒下肚,肚子未免有点儿胀了。
大家吃着烧烤,喝着啤酒,时光一点点过去,我们一直喝到下午两点。所有带来的能吃的都吃光了,地下满地的啤酒瓶子和竹签,一层瓜子壳,一层荔枝皮。中巴司机从远处赶来,鸣笛,提醒我们该回去了。小孩子们早在一旁的椅子上睡着了,由两位老人照看着。我们顶着西瓜般的肚子搀扶着走向中巴。“梦想,梦想,我们都是有梦想的人,大家一起努力,努力,加油,加油!”走这一小段路程大家也要交头接耳,好像大家从来都没有这么亲近过。
我喝得七八分醉,头脑似醒非醒。上了车,我把身子瘫软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岳琳啤酒喝得比较少,她很清醒,我们坐在邻座。在车上,岳琳一直在和我交谈,我似乎只听进了一句:我改天约徐丽莎来我美容院,你给她做理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