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鼻子不由自主地抽动,一股奇香传来,说是奇,正是因为这股香味并非是林远鼻子所感知到的,仿佛是从心湖当中悄然钻出一朵娇媚菡萏来,有无尽花香一丝一缕地透过识海向外传达着舒适的感觉,所谓神魂颠倒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来,林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可是这儿的招牌菜,你先尝尝,尝完了我再告诉你这当中的典故!”
说话的正是韦有得,是澜沧城下游的清溪人氏,就好讲古吹牛,引经据典是一大行家,几人混熟之后,就给他取了一个“韦书袋”的诨号,这般模样想来是早就打听到了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了。
林远回过神来,对着正中间的一道菜肴夹了一筷子,这菜造型倒是独特,底下一抹月白色圆盘,还冒着寒气,像是冰块,而其上正躺着几样竹笋模样的食材,只不过有碧绿的,也有枯黄色的,还有赤色与白色这等不常见的颜色,倒是五花八门,只不过这般造型却是有些对不起方才林远那般神魂感应,此刻那抹香味好像也隐去不见。
“林兄莫急,请依次从白、黄、赤、青开始尝起,到时候自有妙处!”
林远点点头,于是夹起那雪白色的竹笋,方才入口,这笋子便果真如同冰雪一样在口中消融了,不过不同的是没有冰雪般的寒意,反而是从心底泛起一丝丝的暖意,就像是月下腊梅孤芳自赏的高傲。
趁着这股味道还在酝酿,林远再次夹入那枯黄笋子,入口倒是有了笋子该有的味道,只是略带苦涩,不过迅速有一抹回甘在口中回味起来,而更为美妙的是先前那股丝丝暖意勾动这抹回甘汇聚成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是有风吹过林远的心湖,那朵菡萏之花徐徐摆动,搅动着月色,也迷醉了林远的神魂。
不知不觉间,那赤色与青色笋子也是被林远采撷,四种不同口味的笋子汇聚成层层的感受在林远心间回荡,终于是化为一道灵光在林远体内逸散开来。
而心湖当中一抹菡萏也是迎着月华悄然绽放,也就在此时,那底下的冰盘忽然消解,在盘中汇聚成一道小小的冰流,一股阴寒之气慢慢透出来,而林远神魂一震,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从当中也消解出来一样。
方才所食用的灵力当中逐渐也溢出这股寒意,犹如魂飞青冥,此刻林远仿佛是站在这玄阴之月上面,那银盘当中的冰水在他眼中逐渐汇聚成江河,他最熟悉澜沧江,于是那水就翻滚啊怒吼啊,最后化为澜沧江的模样。
林远站在月上,眼中首先是魂武大陆,只见上面的山川沟壑犹如烟尘一样模糊,而视线逐渐放大,最后来到了澜沧江畔,林远望向水中,一轮明月当空,他也看见了自己,自己就是明月。
江水悠悠,这旁边逐渐出现人影,但是周围人影幢幢,却是没有一人停留,来来去去,从人来人往到无人问津,好像只是一次江月相对的时间,可是千年走马早已流转,剩下的只有江月在畔,只有自己在看。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林远投箸静坐,周围的人却一副惊恐的模样望着他,因为此刻林远身上灵光隐隐,就像是月华临照,而更远处似乎传来笃笃的敲击之声,时远时近,不绝于耳。
“月兔捣药,桂香成陌!”
不知何处忽然有人喧闹出声,一时之间好像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了。
“韦书袋,你快说说这菜怎么个说法,这林兄为何如此模样?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另外一人赶紧拉着韦有得说道,这林远的模样诡异得很,气息时有时无,时而阴寒时而又炙热无比。
韦有得摇摇头,这林远的模样他倒是有所猜测,他清清嗓子道:“看来我们这位林兄果真不是凡人啊!真传之位的确实至名归……”
众人急了:“你还在废话个什么,赶紧说重点!”
“这醉月楼醉月楼,当然就是要醉月啊……”
原来这道菜的名字就叫做醉月,当先林远所吃的竹笋其实是一种重华灵竹的竹笋,这重华灵竹又叫做四季竹,因为它在经受一年的月光照射之后,会分裂成四株灵竹来,而其竹笋的物性则极度贴合四季之变化,明媚如春,绚烂似夏,秋风之丰敛,冬境之孤傲,一年四季的年月都是浓缩到了这小小的竹笋当中,因而这才能够成为食丹之道的载体,否则一般的食材又如何经得住武者的这般钻研?
而林远依照冬秋夏春的顺序依次品尝着重华灵笋,便是一轮逆转春秋的轮回,从凛冬到暖春,这当中激起不同的口味碰撞,颇为可口,更为重要的是食丹之道本就是为辅助修行的,而林远经受这一番四季逆转的刺激,抓住了这其中的光阴以及月光的奥义,最后在那冰盘的刺激之下,终于是勘破了最后一层关隘。
那冰盘也并非是普通的冰块,而是紫云阁之下的紫云大阵吞吐灵机而冷却的地阴寒冰,这当中蕴含着亘古的土层气息,因而最后化作澜沧以启发林远。
这道菜的灵感便是来源于魂武大陆邀月宫的一位张姓天才,他的武魂乃是一道“春江花月夜”的巨画,传说中他以这一道武魂引动月上的先天神魔青睐,最后降下月光飞升月星,从此成为不死不灭的先天神族,不过这都是传说中的故事,神木峰的一位研究食丹补灵之道的长老依据这幅画的意境创造出这道菜来,也因此成立了醉月楼,经过后人的苦心经营,这醉月楼也成为紫云阁中最负盛名的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