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和白淑真开始接触式的交往。
就是说,徐先一反常态,和白淑真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以婚姻为前提的未婚男女间的交往。而不是以前他有过几段的同居经历,那些都是以激情或者皮囊为前提的交往。
每周两次,吃饭电影喝茶散步,徐先规规矩矩,按部就班。聊天时都能跟上对方的思维节奏,却也没有多少惊人句,内容大多泛泛。稍显沉闷,却也稳健。
徐先知道,这沉闷不会维持太久,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转折,倒不一定是两性关系的发生,但到底会是什么,徐先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
白淑对目前状态没有什么意见,或者有意见也不说。这上下,徐先大概也知道了上一辈人的纠缠,所以就有义务延续这种纠缠,心甘情愿。
但,既然是上一辈安排的,徐先和白淑真确定恋爱关系,就没有了那种凭本事吃饭的自豪感。刚有些不甘,随即就想到自己还在叔叔的店里打工的,哪里说得上是凭本事吃饭,也就释然。
白淑真这边,听小李说过很多次徐先的过往光辉,心里不舒服肯定是有一点。但她自己也有过两次恋爱经历,和徐先嘛,好象应该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差距?也快三十岁的人,对婚恋也有了自己的看法,如今徐先对自己的不急不徐,这和小李口中的徐先大不相同,白淑真倒是比较满意。
还有,白淑真通过这段时间和徐先的相处,愈发觉得自己给他机会的决定是正确的。这徐先不见得是很关心女人的知冷知热无微不至的那类,那类人淑真也不喜欢,反觉得烦。徐先是有点真意,他是懂女人的,能聊一些比较深入的东西,而他徐先是真的用心在这方面。白淑真觉得,懂自己,比那重殷勤的嘘寒问暖,更值得珍惜。嘘寒问暖可能会随日子才长久而改变,而懂自己,是变不了的。
徐先呢,既然不是每天都和白淑真约会,那很自然的,还是经常和法海聊天。
法海就有些不明白,问徐先:“你目前这种谨慎,是敬畏老人家们的威严,还是这个白妖精的性格让你缩手缩脚?因为,毕竟你是开局不利的。”
徐先:“这样说吧,一场本来应该是轻松甜蜜的恋爱,却让我谈出了厚重感。我叔叔和婶婶与她们家的恩怨确实有些影响,但更多的,是我和白淑真两人的情况,真是太合适了。年龄,家庭条件,受教育程度,对了,她和我文凭一样,读的也是医专,性格脾气,工作收入,业余爱好,还有出身籍贯,都太合适了。”
法海有些发楞:“这不就是天和之作么?”
徐先:“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么?”
法海:“我有点理解你上任的咖啡女说的话了,她说不知道你成天在想些什么,这就让她没有安全感。”
徐先:“亏我还拿你当是个明白人。未来的生活被注定,将来的日子可预见,这个好象没有多大意思,这种生活好象没有什么过头。但我又很清楚的知道,白淑真这人是当老婆的最合适的人选。”
法海又抓重点:“人选?还有人选?你以为你是谁?”
徐先:“你别打岔,你知道我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法海;“我知道,不就是没有激情嘛。以前我们讨论过,有激情,就会有厌倦。现在没激情,说明以后就没有厌倦。婚姻就得以保障,好事啊。”
徐先:“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你应该先去找个女朋友,再来和我讨论这些。你觉得小李怎么样?明天你去我店里看看她?”
法海:“我觉得你明天应该去看看刘朗,看他买尿片啊买婴儿床啊,忙得脚不点地,你就能体会生活的意义,而不是总想着追求激情。”
徐先:“刘朗是从一种激情,转为另一种激情,对儿女的激情,永远不会厌倦,退一万步说,就算有厌倦,那也得乖乖受着。”
法海:“你也可以有这种乖乖受着的激情和厌倦。”
徐先:“这事太大,我没想好。”
法海总结:“我终于懂了,不是这事太大,而是你太小。你心理年龄小,你承受这些的力量太小。”
徐先开始耍赖:“怪我罗?”
法海:“那两个真的小的,梁山和祝英,都比你强多了。他们很明确,生活的意义,就是和对方在一起。工作是为了吃饭,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是为了和对方在一起。”
徐先不由得点头:“是啊,真是让人嫉妒。住那个小破单间,穿的还是地摊的便宜货,可这两孩子成天乐乐呵呵的。怪不得侯毅和他们成了忘年交,就是要沾染点这种生命力。”
法海翻老帐:“以前你嫉妒侯毅活得简单快活,现在又嫉妒他徒弟过得简单快活。你和白淑真,就不能简单一点?”
徐先点头,表示听进去了,说:“那就简单一点,不想那么多了,先试婚,求她搬过来一起住,到时我们恩恩爱爱的,嫉妒死你。”
法海从善如流:“话又说回头,婚姻大事,确实不能那么草率,你还是保持现状,多接触观察为好,多想想为好。”
徐先听了,就朝法海嘿嘿直笑,笑得法海有些心里发毛,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上回那楼房爆破拆除,我推荐给你的那个观测场地,不错吧?”
徐先:“确实不错,还没谢谢你。那天后来,刘朗感动得西里哗啦的,说孟江啊,范西凉走了,生活还得继续,徐先侯毅和我这里还是三兄弟,孟江啊,你来当我们的四妹吧?我们四个再结拜一次。”
法海感兴趣了,问:“孟江怎么说?答应了没?”
徐先:“孟江就随口笑着说一句好啊,不知道算不算答应。”
法海:“我就说嘛,人家孟江怎么可能答应。就你们三个的怂样,还想喊她四妹?我看应该是你们三个喊她大姐,还看她有没有心情答应。喊大姐都没资格,你们要喊她孟总。没见到这半年来,她把这大事办了,自己的生意都还没耽误,做得风生水起。”
徐先实在没办法辩驳,只有长长叹息。
法海:“怎么样?没话说了吧?记住了,以后要管人家做孟总。”
徐先:“我经常想啊,如果范西凉不出事,和孟江两人也就和和美美,孟江的这种厉害,也就一辈子都不会表现出来。还有,如果没有中大奖,常恒也就和侯毅过一辈子了,可能会忍他一辈子,但她的决绝,也就一辈子都不表现出来。”
法海:“你意思是?”
徐先:“没表现出来,不代表不存在。女人啊,骨子里都是厉害而又决绝的,只是平时没有机会表现出来而已。”
法海笑了:“那你为什么非要给女人这个机会?”
徐先:“不是我给的啊!我哪有那么大本事。但只管想一下,如果白淑真的机会来了,她的表现又是什么?厉害还是决绝?什么程度的厉害和决绝?”
法海:“你想试试?劝你别试,纯属没事找事,你肯定是不会想看到的。”
徐先:“但我没办法去停止想象,我都有点患得患失了。假如,我和白淑真遇上大事了,就是侯毅和范西凉那样的大事,她会是什么表现?”
法海:“我是夸你未雨绸缪的好,还是怪你无事生非的好?你以前看不起那些女朋友,说女人就爱瞎折腾,没事都要折腾出事来,现在倒好了,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徐先:“你这样一说,我倒又有新想法了。爱折腾的,通常是弱势的一方,就象小孩子哭闹折腾是为了得到大人的关心爱护。以前我对女朋友不在乎,说明我是强势的,现在我偏偏折腾起来了,是不是就代表着,我和白淑真之间,我是弱势的一方?”
法海就有些脑袋疼;“常恒强势,侯毅折腾了没有?我劝你学学刘朗,明明硬件上是可以强势的,却把自己摆在弱势的位置上,这就是夫妻相处的正确之道了。”
徐先也有些脑袋疼:“问题是,我做不来啊,如果可以,我倒是想成为梁山那样的,和祝英平起平坐。”
法海:“就你成天在暗中揣摩的鬼样子,你能阳光得起来?你永远成不了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