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何必又多此一举的关心?
黎书的视线看似淡定的转回电脑上,但心已经不安稳了。
乔橡扫了一眼黎书发来的消息,看着一个“嗯”字,摇了摇头又勾起了唇角,他都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情不自禁的给她发了消息。
于是不再多想的飞快换好了衣服,出门后,就朝东城区走去。
东城区离旧人街不远,穿过旧人街就是老城区,东城区就在老城区里面,而四号路却是离旧人街最近的一条路。
四号路的两侧种了梧桐,夏日里的梧桐树上掉满了金乌贼,给炎热烦闷的夏季增添了一抹生趣。
远远的,乔橡便看见前面路口处站着的一个打电话的男子。男子留着板寸,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套着黑色短裤到膝盖上方一点。
时隔十多年,当年那个弱小的男孩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大人,只是眉眼间还透着熟悉。剑眉星目不过如此,但周身的气质却柔和了男子面目硬朗的线条。
乔橡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他打完电话。
乔橡瘦了太多,瘦削的脸庞,一双原本多情又似无情的挑花眼,此刻已经沉静了下来,连带着整个人都要沉静了许多。
简泽看着已经来了的乔橡,眨了眨眼,飞快的对手机那边说了几句话,便挂了电话。
伸手勾住了乔橡的肩膀,带着乔橡来到一个门面前,“喏,就是这个,我已经买了,打算在这开一家网吧,你觉得怎么样?”
不是简泽征求乔橡的意见,而是乔橡的专业市场营销对口,就算是在学校里,他当年的成绩也是不错的。
乔橡默默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挺好的,前面不就是二中吗。”虽然这么说有点对学生不负责,但这确实是大实话。网吧经营下去的市场来源占比最大的就是中学生。
简泽点了点头,笑了笑,“你还真是没变。”然后又说道:“那这里我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从装修到开业。每个月除固定工资外,再根据当月入账谈分红,怎么样?”
乔橡一愣,摆摆手,呼出一口气,“分红就算了吧。”然后笑了笑,“资金都是你出的,我分哪门子的红?”
简泽勾住乔橡的脖子,“诶,我出资,你出力。说好了,就五五分。”
乔橡抿了抿嘴唇,“七三吧。你七我三。”
简泽挑挑眉,笑道:“乔哥,这可不像你了啊。”
乔橡瞅了一眼眼带笑意的简泽,歪了一下头,把他搭上来的手拍了下去,“你就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得把你的店给你吞了。”
简泽一拍手,笑道:“那感情好,又有一笔大收入了。”
乔橡好笑的看着他,无奈的摇摇头。
曾经一时好意的出手相助,倒成了他现在生活的救命稻草,成了唯一一个予他好的朋友。
将一切事项谈妥后的乔橡,回到家。
走在旧人街的巷子里,乔橡看着两旁毫不避卫敞开的家门,家家户户的人到处嚷着。似乎只要一抬头,看到的人都是认识的,都是好相处的。
实在是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久到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还有一天他会回来。
“橡子,回来啦?找到工作没?”
迎面走来一位大姐,胖胖的身材,圆圆的脸蛋,真正关心的话语让陷入回忆的乔橡回了神,“找好了,明天就开始上班了。”
和煦的笑容融化在暖风里。
旧人街里的旧人,秉承着最美的初心。哪怕不是那么富裕,可是对生活从来都是永不言弃。
“爸,我回来了。”
乔父站在梯子上,钉着已经掉下一角的木窗,听到声音回头,“啊,回来了。一大早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工作是有着落了?”
乔橡上前把梯子扶好,抿着嘴唇,点点头,“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已经找着工作了。明天就得忙了。”
“你下来吧,我来。”乔橡皱着眉头,看着那黢黑的手指间已经生锈的螺丝钉。
乔父握着钉锤的手一顿,老老实实的从梯子上下来。
乔橡面无表情的爬上梯子,捏着螺丝钉对准木窗的一角,“你还当你年轻呢?眼睛都不好使了!”
“别去工地了,辞了吧。”
乔父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烟杆,卷着叶子烟,吸了起来。坐在石阶上,听着头顶螺丝钉和钉锤碰撞的声音,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了。乔橡的唠叨落在耳里,却是左耳进右耳出。
接下来的几个月,乔橡早出晚归,忙着网吧的装修,招人。
黎书发来过一次短信,“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乔橡看着短信笑了一下,落魄的人,此刻终于了有了站起来的机会,又怎么会把起身的艰难面对给别人。
再难,也没有监狱里孤苦的十年难。
十月底夜里的风,吹着泛黄的树叶;十一月里的秋,来的无声无息。
天就这样慢慢的变冷,人心却慢慢的热起来。乔橡从短袖,慢慢的穿上了大衣,又裹上了棉袄。
直到网吧装修终于完工。
乔橡约了黎书坐在网吧斜对面新开的咖啡厅。木色的招牌,简简单单的“仲夏”两字。
黎书靠在座椅上,看着眉目低垂的乔橡,侧过脸颊看了看对面生意还算不错的网吧,“你这是诱拐未成年啊?”
乔橡笑了笑,眼尾捎带上一点笑意,“我想他们是自愿的。”
“怎么打算,打算开一辈子的网吧?”
乔橡玩弄着手里的瓷杯,“目前还没有打算,开一辈子的网吧,听起来也还不错。”
黎书愣了一下,半晌无所谓的笑了一下,“乔橡,你37了。”
乔橡抬起头看了眼对面坐着的黎书,“怎么?老了?”
“不老吗?”
乔橡坐直了身体,头往后扬了扬,“也不是没有打算,这个得从长计议。行了,别说我了。你这几年、、、都做了什么?”
黎书很是干脆的说道:“如你所见咯。”
“我是说你毕业后。”
黎书顿了顿,眼神不由自主的穿过乔橡,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随后敛了敛眉眼,“我出了国,攻读了硕士。回国其实也不久,才四年。”
乔橡没有说话。
在一起时,觉得所有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可当分开后,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傻叉。
我以为我给你最后的爱,是放手。
可十年过去,我才发觉,我给你最后的爱,是自我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