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呢喃，基本上无人听见她在说什么，蹇慕澄死死盯着自己的图纸和顾客资料，不对，什么都不对，给她的资料不是这样的，明明是说夫妻和睦，有两个孩子，怎么变成了久婚不孕，避免出现孩子用品呢？蹇慕澄发疯一般翻来翻去，眼睛瞪的如铜铃大小，不对，全都不对，全都反了。
蹇慕澄毕竟不是曾经被人戏弄而混不知所以然的蹇慕澄了。她渐渐冷静下来，抬起头，目光冷静，不带丝毫惊慌。她知道说再多都是枉然。一双如泉水洗涤的眸子盯着四十岁左右的总监，弱小的身姿像是能顶起一片蓝天，她沉声如水，“总监，对不起，都是我的失误。”
给她的资料连同当时的设计稿已经被总监拿去了，哪里还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看着面前四十左右的男人，心思翻涌。来到这里，同期进来的几个年轻人彼此间还有摩擦，这个老人倒是对自己指点颇多，现在想来，未曾不是早有阴谋。
蹇慕澄目光沉了沉，她的声音不带半点儿颤抖，“总监，我看了下，还有两天时间，请您给我两天时间，我亲自去和顾客说，定会画出让他们满意的设计。”
“年轻人，大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总监眼里满是失望，“我知道你的设计很有灵气，可我们是为顾客服务，而不是一味满足自己的创造欲。”
蹇慕澄心里一沉，果然是被人误会了，不过，更可恶的是让她蒙受不白之冤的人。蹇慕澄现在看谁都有嫌疑，对这个总监更是怀疑几分。她没有忘了老板和她说的事儿，老人们工作不积极，拖拖拉拉不说，还为了升职涨薪断公司后路，老板找不到合适的设计所，必要时刻又必须仰仗他们。
受制于人的滋味蹇慕澄尝过，现在身处这样的漩涡之中，蹇慕澄有种被打脸的恍然，蹇慕澄，你果然还是不长教训啊 ！
蹇慕澄想通了这茬，试探道，“总监，上次交稿的时候，你……”
总监苦笑，态度倒是好了不少，“也是我的错，订单太多，没来得及看顾客需求。你的设计就其本身来说，很是不错。我也没多想便给了客户初稿……”总监给了她一个眼神，愤怒失望。
蹇慕澄已经清楚是被人陷害无误了。而总监在其中定时扮演了个重要角色。自作主张，不以客户为重，不以团队为重的标签贴在了她身上。她面上不显露分毫，愧疚道，“总监，希望您再给我个机会，我……”
“不用了，等着你的设计出来，恐怕花都要谢了。”总监显然还是愤怒中。
“总监，这项工作您交给别人了？”蹇慕澄已经确定了。
“嗯，老徐已经在做了。”总监对蹇慕澄没个好脸色，看到蹇慕澄宛如被天雷一击，还是有些心软，“以后做事儿认真些，不要总想着搞创意，你知不知道客户发了多大的脾气，”总监快要吧诶蹇慕澄烦死，“做错了事儿不去找原因，缠着我有何用。有着功夫，倒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把自己的设计融入客户的需要。”
总监说完就走，显然不给蹇慕澄任何解释的时间。
蹇慕澄垂下双手，设计图和资料洒落一地，她茫然的看着来回摇摆的门，为了第一次的胜仗，她自己辛辛苦苦加了一周的班，却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老徐？蹇慕澄回想了下那个人，虽然是设计所的老人，却不过三十岁上下，只因面容长得老成，又毒蛇，便叫他老徐。不过此人在设计上极有天分，蹇慕澄还拿着设计上的事儿问过他的意见。虽然每每看着心不甘情不愿，倒是给了她不少建议。
蹇慕澄想到此处，手握成拳。
不，不，她不甘心，她怎么甘心。
蹇慕澄忽的眼睛一亮，点满了斗志，她迅速捡起洒落在地上的资料，低调的走出了设计所。
季鎏舫一大早起来就心情不错，虽然面上看不出来，王锋却是能感觉到。可是，随着太阳的远去，某人的好心情也和阳光一样逝去，就在下班时分，老板的低气压远远就能闻到。
“王助理，老板怎么了？”边上秘书小姐用手挡住交头接耳的嘴，眼睛盯着宝相森严的总裁办公室。
“不知道！”不理会秘书不屑的切了一声，王锋完美复制了季鎏舫的高冷人设，心里也是疑糊不定。想来不爱看手机的老板今天看了六次手机，越到后面，脸上的失望表情越明显，这……难道老板谈恋爱了？不，老板那人怎么可能做这么接地气的事儿。
秘书早就被他的冷淡气到了一边，王锋看看时间，都下班了，老板怎么还没有出来。
蹇慕澄一大早跑出去，一个地址被她记得耳熟于心。看看时间，已经是上班时间了，她照着联系方式上打了个电话，忽略了那不明显的微信头像上的红点，急急的打了个车到了一栋写字楼前。
站在门口，吹着冬日里的寒风，听到“很忙”两字后就挂断的盲音，蹇慕澄生出一股无奈。她不敢亲自上门惹人晦气，只能打起精神看着来往的人群。
临到中午，蹇慕澄还没瞧到人影，心里焦灼一片，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过了，等不及的她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半晌，迟迟没有接通的迹象。蹇慕澄决定先发制人，可惜不知道对方职业，不知道对方公司，只能在大厅拦截摸鱼。
蹇慕澄怕惹人厌烦，发出去的信息终于有了回复，她乖乖的站在门口，不一会儿，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朝自己走来。
“你是凌华的设计所？”
“是的，林先生。您用午饭了吗？不如……”
“我已经用了，有什么事儿你说，我很忙。”男人长得秀气温和，语气也礼貌疏远，不像是会做出挂断别人电话的人。
人不可貌相的真理蹇慕澄早就亲自检测过，她没生气，松了口气般的笑了，拿出自己在极短的时间里画出来的简图，“林先生，对不起，前面的设计稿是我没理会清楚您的意图，希望您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男人礼貌性的扫了一眼，视线停在蹇慕澄的签名上。他疑糊的打量了番蹇慕澄，不确定道，“你是蹇慕澄？”
商业圈附近总是地贵钱贱，待遇和服务倒是配得上这个价钱。蹇慕澄和林景言坐再一个咖啡厅里，蹇慕澄尤有点儿意外之喜。
“怪不得呢，当初装修的时候，我朋友说非凡不错，没想到非凡却不见了，才选择了凌华。”林景言比方才的冷淡礼貌多了些亲切。
蹇慕澄没想到自己也小有名声，心里不禁多了个主意，此时听着林景言的话，面露感激之色。“非凡糟了一场事故，我也是新到凌华任职，没想到第一次合作就和以前的老顾客有关，真是荣幸。”
林景言一看就职位不低，自然见多了办公室斗争，蹇慕澄单单说了三言两句就猜到了大概。虽然欣赏同情，并没有开口说什么承诺。
蹇慕澄也不急，死皮赖脸，好说歹说，实力和口才齐飞，终于不负在寒风中站立一天。等到下班时分，林景言出现在大厅，看到蹇慕澄还在时，摇摇头，“只要你的设计图让我满意，我会采用的。”蹇慕澄大喜，当下要请他吃饭，被林景言拒绝了。
仍然挡不住蹇慕澄的欢天喜地，掏出手机，正准备回家时，忽然想起那条被自己忽略的微信。
“其实昨天的桂花酿我没有吃到。”
蹇慕澄捧着手机哈哈大笑，季先生这是在向自己撒娇吗？原来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喜欢朝朋友撒娇的啊！
蹇慕澄看看时间，犹豫片刻，还是打了一个电话打过去。
王锋按下朝下的电梯按钮，手机铃声响起来。季鎏舫看了眼来电显示，打了个手势，眼见电梯开合，也并未理会。
“喂！”
不知是不是错觉，蹇慕澄觉得这个字有点儿高兴和委屈的味道。
“季先生，桂花酿今天是没有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吃个晚饭。”电话那面调皮的声音好像驱散黑暗的力量，季鎏舫眉头舒展开来。
王锋觉得自家老板说话的声音好像温柔了不少，“好！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蹇慕澄看看附近，也没有矫情，报了个地名。
季鎏舫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手机却是拿在手里。下了电梯，季鎏舫对王锋说，“今天你先下班吧！”
以为要送老板回家的王助理懵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好！”老板真的是去约会？还藏得这么深？八卦之心顿起，却不敢有验证八卦的勇气。
季鎏舫坐在驾驶座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魔都的车流拥挤的让人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缓慢前行的豪车无数，却比不上乌龟的速度，他拍了拍方向盘，倒在车背上，自己这么急切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