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德子办事得法,秦太医很快就赶到了。
他探出头去,略略瞧了静菀的面色,一时吓得通身微颤起来。
张萧沉声问道:“究竟怎么样了?”
秦太医顿了顿,方才开口道:“怕是从前落过胎,没有调养好。这是淤血凝结未散,落下了病根子。”
“看起来,最近还受了寒凉之气。再加上郁结于心,又受了些伤,自然也就发起了高热,跟着病倒了。”
“什么?落胎!”张萧面上紧紧绷着,手背上的青筋暴跳。
呵……她终究还是怀过冯茂元的孩子么?
张萧的眼中有火苗慢慢升起,燃出异样的光。
他但凡动一动,就有火星子扑簌,往四下迸溅。
“哗啦”一声,张萧拔出剑来,指着秦太医的胸口道。
“朕要你说实话,什么落胎?你若是说错半个字,我便叫你此刻身首异处!”
秦太医吓得瘫软在地,忙沙着嗓子道:“臣……微臣不敢撒谎。这脉搏看来,确实是几年前有过胎像,就是后来又滑落了。”
话音落地,张萧觉得遭了梦魔一般。他全身发渗,动弹不得。
湿漉的背项,整个粘在阴浸的长袍内里上,发着虚汗。
秦太医小声道:“待臣先开几剂退热的方子,再给她吃些滋补的药来。不说能痊愈吧,好歹也能调养回个七八成来。”
“滚……”张萧喃喃道。
“臣有罪…….”秦太医不明所以,颤着身应了一句。
“朕叫你滚!”张萧又暴呵了一声。
三德子忙护着秦太医出了屋外,“奴才这就跟太医去抓药。”
张萧狠狠地抓过静菀的手,恨不得将她给即刻捏碎了!
静菀的手上的冰凉,如利剑般刺痛着他的心。
张萧就这般僵挺的坐着,一动也不动。
他睁着的那双眼眸,慢慢的,就有泪水一条条的淌了下来。他并没有去揩拭,任其一滴滴掉落到他胸前。
世人都说皇帝张萧心性凉薄,人前帝王威严,天地亦为之俯首。
可是这一刻,张萧坐在静菀身旁,心下的那股悲痛却再也抑制不住。
他的肩膀时而颤粟着,喉咙里响起了黯哑的悲鸣声。
他曾经那么渴望有一个与静菀的孩子,甚至在王府大婚的时候就想好了。
将来,若是静菀有了孩子,他一定用尽一切去宠爱他(她)。
回想登基的时候,他站在高处俯视江山,身旁的后位却是空置着的。
当时不管大臣们如何上奏表,要求册立新后,他都没有为之所动。
在他的内心深处,还留着一个念想。
一个他自己都认为疯了的念想。他还在盼着林静莞回来……
可是,偏就是他念了无数个日夜的静菀,他的林静菀!竟从内到外都背叛了他!
甚至怀了旁人孩子!
这简直叫张萧痛不欲生。
三德子从太医院拿了药过来,张萧枯坐在门前熬着药。
时辰到了,他就端着那碗药,用金匙舀了药到静莞唇边。
静莞浑然未觉,张萧只能想方设法,嘴里含了药,两唇贴着,一点点喂她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