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大人说的是,待在温暖的屋子里的确要比兀自站在寒冷中好得多。”我这么说着,却也不愿就此放过……虽然也帮不了李白什么,但也绝不想拖累到他。
狄仁杰只是看着我,并未说什么。到底是李白轻声冲我说道:“既是冷了,那就乖乖待在屋里,你要是再得了病,那才是麻烦。”——这话的意思,我明白,也只能跟他点点头,说道:“嗯,还是让你安心些好。”
“那,告辞,来日再见。”
“嗯,路上小心,来日再见。”
……
长安的夜景也是极好的,就算不站在高处也能体会得到这座城市的美。不知何时下起的小雪已经在脚下的地上结了一层霜。我慢慢的走着,侧耳听着踩在这层细雪化成的霜时的轻微声音——李白只是在一旁看着我。
四周的店铺依旧开着,灯火辉碧。他刚刚离开狄府时的那段话还在耳边,既是瞒着我,却又那样毫不避讳……这,也算变相的提醒吧。
“这雪,下的有些急了。”他看着地上的细雪说道,随即展颜一笑,道:“可愿去看看长安西边的梅花?细雪坠花枝,梅花冷艳沁香,配着雪景欣赏最宜。”
听他说那梅花,想着也许是该听他的话,我应声道:“你这么说了,那一定要去看看的。”
他听完看着天上飞舞着的雪花伸手一抓——“那么,我记得那儿有个茶馆,去那儿坐坐也好,品茶观花。”说完,他伸手到我面前慢慢张开手,内力托着雪花儿在掌心有规律的飘舞着,赫然成了一方独立飘雪的小天地。
晶莹的雪花似乎可以看清其中纹理,绕在他的掌心上飘舞,我不由得惊叹:“这飞雪,好美……”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他自低声在耳边说道:“配你脸颊微红,正是飞雪映花红。”
他的话在耳畔炸开,硬生生的把今夜的所有思绪从脑袋里挤走,只剩下眼前旋转纷飞的细雪,和他发亮的眸子。
“你……这世间的好话都快被你说尽了吧。”
掩住发烫的脸颊,我慌忙说道。却不想他并没接这话,反而还跟着了话柄——“美人脸颊羞红,岂不更是花儿似的美景,要跟这飞雪一起欣赏才是。”
羞意过后,饶是他再眼光闪闪,我也看出来了,他这是故意想让我转移视线,不再追着不放他和狄仁杰说的这件事吧。
“说不过你,我不搭理了还不行吗?”装着恼了的样子,我冲他嗔道。
他眼睛一眯笑了起来——“哈哈哈,丫头,比起这长安,还是你得我心意的多啊!”只顾肆意,却不想街上行人和店家都看了过来。知道这笑的豪情的人是剑仙的,便见怪不怪似的各自忙了起来。
不过这么一想,你到底是在长安里干了什么才让人都见怪不怪了啊?
……
到底是没再去深想,既然他不愿我深究,那我又何必去找不愉快?只是没想到,没过几日元芳便来找我,说李白托着他帮忙照看我几天……
“你真的别多想,找他的事多了去了,也没见那儿回他真有什么。”元芳说着,抖了抖耳朵,把铃铛晃得叮叮响。
他说的没错,名满天下的剑仙遇到的事多了,却次次都能化险为夷……但是他在瞒着我的同时,也隐晦的提醒了我,并且狄仁杰也同意了。这么做,我不信没有什么暗示,就算在他看来不是大事,却可能……到底他想的比我多,细细算来,竟没有一处可以再让我细究出来的地方。
我应着元芳,跟他一起逛了逛长安西城。实在是他听李白说去城西借雪赏花,就要拉着我一起去——“城西的茶馆?我熟,一起去吧!”他抖着耳朵兴冲冲的对我说。
有元芳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只是一想到昨天还笑嘻嘻的在我耳边调笑的家伙,今早就不见了人影,真真是一口气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一路上人不少反多,一问元芳才知道原来城西还有个庙会。记得李白跟我说过,长安的庙会——“朱红是极多的,最妙的是那些秀才沿街吟诗作赋,偏还有答不上来的灯谜。要是一直待到月升到最高点,还有烟火绚烂凌空……”
他说这些的时候,眼里有着不比这盛世相差分毫的耀眼光芒。从他嘴里说出的长安,直叫人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鲜活的人和事。
“啧,是他说得好听……那我们今晚来逛庙会吧!”
外表像极了幼崽的密探歪着头朝我说道,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里干净的映着白雪红梅。可惜,就算看着再迷惑人,我也知道——他到底是长安城的密探。
冲他笑笑,我点头说道:“这样,我也很想看看长安的庙会和烟火,那我们今晚就来看看吧。”
见我答应,他才笑了起来,抖着耳朵把铃铛晃得直响。
但我不知道的是,密探才不会这么轻易地对人这么上心——一来,我是李白承认的人,这有很强的说服力,再者……请他吃糖炒栗子的人,我是第二个。
愉快的抖着耳朵,看起来宛如幼崽的密探想着晚上的计划,反正,小姐姐现在是他来照顾,才不要顾及李白的心情呢!
……
夜晚的长安某种程度上说,要比白天更热闹——说是酒楼林立也不夸张,这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楼阁,构成了盛世的一部分。路过一个名叫盈春楼的地方时,元芳突然拉住了我。
“怎么了?”我回头问他。回应我的,是他贼兮兮的笑——“这个盈春楼可是跟李白有不解之缘的哦!要是你想听,本密探可以免费跟你说说。”
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大概是李白的黑历史吧……不过,盈春楼?这好像是……青楼吧,他跟青楼的不解之缘?虽然这样打听他的私事不好,但是我却还是迫切的想知道,知道他到底有没有……
“你知道?那……说,说说呗。”
话一出口,我的心就开始跳的飞快——到底是紧张的,虽然立场不是很明显,但我还是暂且自大的认为,我对他是不一样的。
见我一脸紧张,元芳倒也没吊我胃口,拉我到角落就讲起了李白和这座盈春楼的不解之缘——“长安曾经的花魁被赎身之前就在这里待过,当时李白经常来这儿喝酒。每每大醉,这位姑娘都会亲自照看……”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才继续说道——
“后来李白想为这个花魁赎身,但却迟迟没有行动。直到后来我才打听到,那位花魁要跟着李白,可李白不肯,只说为她赎身给钱安置……之后嘛,花魁为了他不肯接客不接受别人赎身。直到李白把你带回长安,三天前她跟着一个员外家的公子走了。”
“……”
一瞬间我说不出话来,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但是不知怎么,纵然酸涩胀痛,却依稀有隐隐的几分欢喜。这大抵,就是我现在最后怕得了吧——他对我,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