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快些，这边有花灯。”
两人挤啊挤，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到了一个稍稍空旷点的地方。
末黎瞧着铺子上的花灯，就松开了古池的手，去拿花灯，但稍后又觉得哪儿不对。似乎是又害怕古池走丢，她从腰上解下来一根带子，缠在了两人的手腕上。
“这样就好了。”虽说这般是简单了些，但每当末黎有什么动作，她势必也得跟着一同有那个动作。比如取花灯，末黎踮着脚尖去取上面的花灯，她就得一同伸手，似乎是发现了这一点，末黎尴尬地笑了笑，却没有丝毫要解开的意思。
“老板，这花灯怎么买？”
“十文一个。”
“阿姐，你喜欢哪个？”古池没有理她，末黎便自己选了。
其实她不是故意不理末黎的，她是看见了隔壁殿中进去了两个人，两个都是男子，手上也同她和末黎一样，绑了一根带子。两人脸上都带着面具，是那种小商贩卖的。
许是古池的眼神过于灼热，有一瞬间同身形小一些的那个男子视线对上了，那一瞬间，仿佛一眼万年。
“阿姐，你在看什么？”末黎付完钱后拿了两个花灯过来，却看见古池盯着一个方向发呆，但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古池回神，摇了摇头。末黎无奈撇了撇嘴，她的阿姐终是这样，早就习惯了。她递给她一个兔子状的灯：“你又不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就随便买了，怎么样，白色的，和你的衣服很搭吧！”
两人一人拿着一个花灯，走在街上。末黎挽着古池的手臂，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像只兔子一样。青石桥上，古池直挺挺的站着，末黎趴在桥边，两人静静地看着河中漂浮的花灯。
“阿姐，你知道吗？放花灯是可以许愿的，据说只要花灯不灭，就可以顺着河飘到遥远的东方，遥远的东方有一个神明，那个什么会拾起未灭的花灯，然后实现花灯上的愿望。”末黎歪着脑袋看着古池，“阿姐，要不要试试？”
然而等古池回神，末黎已经不见了，手上的带子也不知是何时松开的。她站在桥上四处张望，街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却不见了末黎的身影。
“阿黎。”古池心有些慌，一个人上了街道，周遭不断挤动的人群令她有些不悦。
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了，回头一看竟是末黎。她将面具缓缓从脸上取下来，笑道：“阿姐，你好傻啊！”她一开始只是去买花灯，等她回来时，却发现古池从桥上往街上去了，她一时兴起，就跟在她身后，看她想要干什么。见她被人挤得窘迫极了，她这才拉住她。
末黎的面具遮住了嘴，两人同时被人挤了一下，竟是隔着面具吻上了。古池倒是没什么反应，末黎的瞳孔中有一闪而过的错愕和慌张。
古池转身将末黎互在怀中：“你没事吧？”
“没……没事。”古池没注意到，末黎的耳根是红了的。为了掩饰刚才的慌乱，末黎转移了话题，“阿姐，我们去放花灯吧！”
“好。”
古池蹲在河边，白衣格外亮眼。面具下的皮肤白皙，在微黄的光亮下透着红晕，看见她认认真真的模样，末黎总是不经意间想起方才的那一幕。
在她愣神之际，古池已经将花灯放进河中飘走了。她看着飘远的花灯，回了神，叫道：“阿姐，你怎么就给放走了？还没许愿呢！”
“啊？抱歉，我不知道。”古池也是愣了一下，她第一次接触这些，什么都不懂。
末黎笑出了声：“阿姐，你真的好傻！趁着河灯没飘远，赶紧闭上眼睛许个愿。”见古池有些茫然，她给她做了个示范，“阿姐，你看着我。”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虔诚地在心中默念，我希望我和阿姐永远永远在一起。她睁眼，见古池还在发愣，戳了戳她：“阿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许愿啊！”
古池学着末黎的模样许了个愿，睁眼时，末黎的脸放大在了她的眼前，只见她笑嘻嘻地：“阿姐，你许了什么愿？”
“我……”古池刚开口，末黎就用手指堵住了她的嘴。
“嘘，阿姐，我逗你的，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末黎牵住古池的手，将她又往别处带，“阿姐，我带你去吃东西，那东西你绝对没吃过。你别看这儿是人界，这里很多东西都是冥界没有的。”
末黎带着古池去了城墙脚下的一个小摊上吃了碗馄饨。吃饱喝足后，末黎又将她拉到了一个叫梨园的地方，她说这儿有个角儿，天上人间无可媲美。
如她所说，那角儿出场的时候，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便是一阵欢呼。那角儿美得不像话，一出场便倾尽了所有芳华。更别说开口了，那婉转的声线惊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末黎听得如痴如醉，跟随着场上的动静做出了相应的表情。待那角儿下了场，末黎久久才回神，对着古池道：“怎么样阿姐，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惊艳。”
“你很喜欢听戏？”
末黎啃着梨子点了点头：“嗯，我不仅喜欢听，我还会唱呢，等回去了我给你唱一段？我从小就生活在戏园子里，经常偷看他们这些角儿练习，我跟你说啊，能成角儿的真的不容易。可惜啊，戏剧只传男不传女，否则我也不至于饿死。”
古池看着末黎，这还是她第一次提到她生前的事。难怪她初次见到她时面黄肌瘦的，也难怪她那么喜欢吃东西，原来她竟是饿死的。
末黎吃完梨子，擦了擦嘴，见古池一直盯着她看，不禁笑道：“阿姐，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古池摇了摇头，挪开了眼睛。末黎吃完梨子后，嘴巴就空了出来，又开始了大谈特谈：“对了阿姐，你应该也发现了吧，那个角儿不是凡人。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那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是长得太漂亮了不会老，现在想想，还真是太天真了。那个角儿叫陆梨，好像是个鬼体，不过应该不是我们冥界的人，冥界哪有长得那么好看的人。”
“我有一次偷吃，撞见了他，我以为他会把我赶出去，结果他还给了我许多吃食。从那次开始，我才知道，原来角儿也是个普通人，他说他在等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