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的叶尘只等着事情的发酵走向他想要的样子。
……
相府书房,诸葛术正在桌前愁眉苦脸,近日来他一直在思考着那张纸上的字,就如同催命符咒一般,使得他这两日寝食难安。而今日他又听到了一个消息称叶风流还有一字,这变故便已经打破了一切计划,就让老谋深算的诸葛术更加的停滞不前……
此外还有很多人都在第一时间关注起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叶尘,似乎他的出现让如今的局面更加的混乱。
……
宫墙之内,宋天麒拿着手中密信,笑着说道:“原来那家伙竟是叶风流的儿子,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招进宫来见一次。”
一旁的侍卫则沉声道:“那我要不要把他……”说着他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宋天麒摆手道:“不用,他的出现有人比我们更着急要摆平他。”说完他起身走到烛火旁烧了那密信,低声道:“叶尘,我倒是很好奇你接下来会带给我什么惊喜?”
继而笑道:“不过他流连青楼这件事,倒是有些诧异!”
侍卫对此不发一言。
宋天麒觉得无趣,便问道:“塞北战事如何?”
侍卫回道:“接连战败,军粮已断,军队伤亡过半,若是半月无援,必败!”
“不知道国公会作何决定,朕倒是好奇的很?”宋天麒说着眉角微翘,似乎不管是什么结果都于他百利无害。
“据街头探子回报,叶风流近来并未出门,也没有见到有什么人到访。”
宋天麒感到有些诧异,自己儿子在前线生死未卜,身为父亲且久经沙场的叶风流应该早已迫不及待厉兵秣马,这般反应倒是让人意外,“国公果然不一样,如此境遇还能安然自若。”
“陛下,恐怕此时的他并没有您说的那么淡定。”
这句话正中宋天麒心坎,他也是这般认为,“那我们就静等事情的发展。”
话音未落,大监迈着小步急匆匆的进了大殿,尖声道:“启禀皇上,护国公叶风流求见!”
听到此言,宋天麒看了一眼旁边的护卫,笑道:“看来我还是高看他了,本以为他还能忍些时日。宣他进来吧!”
大监闻言又匆匆急返,将皇帝的话带给了叶风流。
乘着叶风流还未踏进大殿的间隙,宋天麒好奇问道:“你说他这次来是不是求兵的?”
护卫一脸素慕道:“这种事情小的不敢妄言!”
“你小子,难道我还能治你的嘴不成?”
护卫轻言:“他来了!”
宋天麒应声向后看去,叶风流一脚刚好迈入了大殿,正徐徐走来,在殿前三丈处停下,行跪拜礼,“微臣叩见皇上!”
宋天麒装作一脸茫然道:“国公请起,不知国公此番进宫,所谓何事?”
叶风流起身道:“边关战事焦灼,臣前来是想请陛下派兵增援!”
这家伙果然是来请兵的,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宋天麒一脸为难道:“朝中可用的将才已经系数派出,如今已无将可派,朕就算有心也无力啊!”
宋天麒的话意无非是想让自己挂帅出征,直到此时叶风流才有些理解叶尘说的话。“只要陛下肯派兵,将领一事交给微臣解决。”
宋天麒道:“好,国公既然能够解决将领一事,那我就下一道手谕,让清河郡守调遣三万兵士前往洛平郡汇合,国公意下如何?”
叶风流道:“臣这就去挑选将领,明日便派遣其前往洛平郡汇合。”
“如此甚好,这虎符就暂交于国公保管,找到合适的人选就直接出发,不用报于我。”宋天麒拿起虎符递给护卫,护卫走下台阶将虎符递交给了叶风流。
拿到虎符的叶风流心里慌慌难安,“臣告退!”
看着叶风流踏出大殿,宋天麒好奇的问道:“木摇,你觉得国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护卫道:“不知道!”
“你这家伙,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样子,一点乐趣都没有!”
护卫一脸严肃道:“我只回答有事实依据的事,其他的事我不会多言。”
宋天麒每次看到离木摇这幅模样,就有些生气,“罢了罢了,你先退下吧,正好我去后宫见见姬美人。”
护卫只是应了一声,就退到了殿外。
……
护卫名叫离木摇,东郡人士,年幼时全家遭人屠杀,幸得当时他未在府中,而是在舅公家中,得知消息的舅公为了保护他,便派人将他送往柳业寺躲避,不料半路就遇到了寻迹而来的歹人,他们秉着斩草除根的想法,势要将离木摇置于死地。
护送离木摇的下人多半只是些身体强健的人而已,面对凶狠的歹人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他看着互送他的下人被一刀刀砍死,血溅了一地,人一个个的倒下。他惊恐万分,浑身颤抖。
护卫他的最后一人也被杀了,他被吓得已经浑身瘫软,无法动弹。
这时,那群歹人拿着还在滴血的刀站在离木摇面前,嘲讽的笑着。
“大哥,你看这小子不会是吓傻了吧!”
“哎,小子,能听见话吗,只要你跪下叫两声爷爷,我就饶你一命,让你做我的小跟班。”
离木摇此时还在惊恐之中无法自拔,浑身颤抖,意识也已经模糊,精神也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那群歹人看到离木摇的模样好似很得意,似乎比他们杀人还要爽。
为首的歹人道:“这小子我就带在身边了,留他做个小跟班。”
“大哥,看他这模样,多半已经被吓傻了,你把他带在身边不是让其他同行笑话吗?”
“你懂个屁,带他出去,别人若是问起,就说是被我吓傻的,想想都觉得爽,你这家伙真是目光短浅。”
“大哥说的是,听大哥所言,小弟我都想要一个这样的小跟班哪。”
“还是你小子识趣,下次出山,就给你也弄个!”
“多谢大哥!”
“好了,去把那小子给我带回去,看他那样子估计自己是走不了。”
为首的歹人说完这句话后,便有两人朝离木摇走去,而也有人担忧道:“可是大哥,我们拿的是灭口的钱,这么做是不是不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你没看到他都成什么样子了,一个傻子怎么报仇?我说你的仇家是个傻子,你怕吗?”
“那有什么可怕的!”
“你都不怕,托我们办事的人能怕吗?”
说话间,那两人已经准备要架着离木摇起来,这时两枚石子突然袭来,将二人击倒,二人脸色当即面若苦胆,痛苦不堪,双手捂着伤处。
几人疑惑之余,一人出现在土丘之上,俯视着众人,青衫长剑,眉眼间皆是不屑。
为首的歹人道:“难不成你也要做那见义勇为之事。”
那人冷声道:“我才不屑做那无聊之事,只是我家主人要从此处过,你们却弄脏了这里,所以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口气这么大,你以为你家主子是天皇老子不成。”
“他在你们眼中就是天皇老子!”
歹人势众,以为可以仗着人多压住那人,所以每个人脸上并没有丝毫恐惧,相反他们反而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教训那骄阳跋扈的家伙,一个个都亮出了血迹未干的长刀。
“不管你是谁,和我们作对,今天就要让你吃点苦头。”
那人冷目横扫,一间拔出,寒气四溢,仅拔剑的气势就让几人内心惶恐,此时更是没有之前半点豪言壮志。
一剑霜寒十四州,青风剑圣杜若溪,此时众人就算再耳目闭塞,也听过剑圣大名。
杜若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一剑风雪寒天诛杀了众人,这一幕来得太快,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死了,然而这其中有一人活了下来,便是受到惊吓的离木摇,不过他并没有心生怜悯,将其带在身边,而是快速返回,片刻之后便看到了一直小队,有百名精锐士兵组成,护送着两辆马车。
杜若溪停在了第一辆马车前道:“前路障碍已除,可以前行!”
“继续前进!”马车内传出一个年迈的声音。不用杜若溪重复便有人喊道:“继续前进!”
看着缓缓起步的马车杜若溪向一旁的将领使了手势,后者当即会意,立马带着十几人先一步出发,去收拾那些死人的尸体。
……
待车马行近时,那先行的几人正在处理那名被吓傻的孩子,第二马车内同样坐着一个孩子,年纪与离木摇相仿,这便是幼年的宋天麒,他出身在东郡,而前面车中坐的正是当朝天子宋纪,此次出巡也是专门为宋天麒而去。
宋天麒好奇的探出脑袋,看到士兵正在处理那个孩子,重要的是他好像还活着,便呵道:“住手!”
车门并无他人,所以没有人阻止宋天麒的言行,听到这话的兵士也不敢妄动。
听到声响的宋纪与宋天麒一同下了马车,宋天麒一路小跑到离木摇身旁,看了一眼他的状况后道:“他还活着,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兵士不敢顶撞宋天麒,也不敢得罪杜若溪,所以两边为难的只好支支吾吾。
看到这一幕的宋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杜若溪回道:“刚才被那群歹人挟持的孩子,此时已被吓得神志不清。”
“天麒这孩子心善,你且去救了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是!”
交代完后,宋纪又登上了马车,似乎这种小场面根本就不需要他出面。
杜若溪一个闪身便已经来到宋天麒身旁,宋天麒不忍看到眼前这人白白死去,便求道:“杜叔父,您救救他吧!”
杜若溪看个宋天麒说话间竟有跪拜之意,他怎么敢受得起宋天麒这一拜,忙扶着他的胳膊硬生生将他要跪拜的膝盖抬了起来。
“这人我自会救,只是殿下不该折了自己的身份。”
在外生活的宋天麒根本就不懂那些尊卑有序,只知道眼前的是一条人命,“那还请叔父快些医治!”
杜若溪并不通医理,所以刚才开口也只是能帮他打通全身经脉,让他今后不会沦为废人,至于他能不能恢复理智,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看着宋天麒焦急的模样,杜若溪直接帮离木摇疏通了全身经脉,他浑身颤抖的症状也舒缓了许多,片刻之后彻底的瘫软在地。
宋天麒本来还有一丝窃喜,眼看着人就要活了,不料当下竟直接倒在了地上,紧张道:“杜叔,他这是怎么了?”
杜若溪安抚道:“放心,他没事,只是过度恐惧,精神绷的太紧,所以现在只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宋天麒试探道:“那我能带着他吗?”
杜若溪也为难了,毕竟这事他可做不了主,“这你就要问问陛下的意见了。”
宋天麒听后想都没想就跑到了宋纪车前,喊道:“我要带着他,可以嘛?”
面对宋天麒这般生疏的言语,宋纪并没有动怒,毕竟是他有愧于这个儿子,于是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自己决定吧!”
听到这话的宋天麒脸上立马就有了笑容,当下便让人把离木摇抬上了马车,杜若溪也曾劝阻过,可宋天麒拿宋纪的一句话就把杜若溪堵的哑口无言。
……
之后数日,两个年纪相仿的人成了朋友,离木摇话很少有时一天只说两三句,而且多是一切语气词,不过宋天麒却并不觉得无趣,因为这百人队伍中只有离木摇和他年纪相仿。
回到京都后,宋天麒就入了皇城,而离木摇则跟在了杜若溪身边,每天开始习剑练武,话一如既往的少。
宋天麒每月有两日时间可以来见离木摇,分别是初一和十五,在这个陌生的城里,离木摇整整呆了十年。
那一日他以断剑为代价,胜了杜若溪半分出师了,自那以后便跟在了宋天麒身边,司职六品带刀护卫。
一晃又是十年,如今的离木摇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软弱无能的孩子,而宋天麒也今非昔比。
……
后宫小径上,宋天麒小声道:“要是木摇没有经过那次苦难,说不定现在话一定很多。”
跟在身后的大监虽然听得清楚,确是没一人敢搭话,只是低着头跟着。
“你们这些个奴才,连个敢说话的都没有!”宋天麒语气突然重了几分。
几个小太监已经吓得趴在了地上,脑袋低着地面,汗水直流。只有大监一人弓着身子道:“陛下,不要为难小的们,自古宦官不论朝政,您说的话我们只能听着,哪敢枉自揣度。”
“行了,都起来吧!扫兴!”
很快便到了姬美人的行宫处,大监及几位小太监侯在宫外,宋天麒一人进了门去。
屋内正坐着以为貌美女子,眉眼若妖,唇红齿白,长发飘飘,这便是姬美人,自入宫门便未要过任何名号,只有这行宫一处。
姬美人道:“陛下,如何?”
“叶风流已经拿走了虎符,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亲自前去。”
“陛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疑虑,你我筹划了这么久,不就为了这一刻吗?”
宋天麒眼中略带疑云,以他对叶风流的了解,早该发兵了,若是他不同意,叶风流甚至都有可能做出逼宫的行为,可现下他的反应太过反常,连他自己也不敢确定,事情会不会朝着他设定的方向发展。
“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陛下放心,不管是成是败,于我们而言都没有危害。”
宋天麒微笑道:“这一点我倒是赞同,这一场坐山观虎斗的大局,我也想看看结局如何?”
姬美人柔声道:“好了,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将你那些大事放一放,我们……”
宋天麒会心一笑,朝姬美人走了过去。
……
护国公府,拿到虎符的叶风流正在正厅内发愁,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虽然很想披挂上马,可是自己小儿叶尘的话却让他多了一个心眼,若他前去,不一定能救出叶武叶文,反而有可能害了他们。
“晋中,眼下究竟该怎么办?”
孟晋中也很为难:“……这!”半天说不出只言片语,想了一下还是咬牙说道:“要不将军还是听听少爷的意见吧!虽然你不赞成他出兵,可现下似乎只有少爷洞察了这一切。”
叶风流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似乎发生的事情叶尘都能猜到一二,“那你快去将尘儿唤来!”
孟晋中正欲回复,就听到叶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用找了,我已经来了!”
叶风流迫切道:“尘儿,你来得正好,如今皇帝已经答应出兵,眼下该如何是好?”
叶尘淡淡道:“我去即可!”
叶风流斩钉截铁道:“不行!”他怎么也接受不了将自己的儿子再送上战场。
叶尘也不争执,“若您还要推托,那么大哥和二哥的性命便就失于你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一场博弈,我是局外之子,我的入局自会乱了整个局,倒时一切都会不攻而破。”
叶文叶武最近的遭遇让叶风流已经很是头疼,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是一个阴谋,只是他想不通他们是用什么理由来针对我?
他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尘儿一切就交给你了。”
叶尘点了点头,反过对孟晋中道:“孟叔,我说过这次成败的关键在于你,你可还记得!”
孟晋中点了点头,“当然记得,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忘。”
“那好,孟叔你晚我们三日暗地出发,不要大张旗鼓,尽量掩人耳目。”
孟晋中不解,“这是为何?”
叶尘继续说道:“叶家军中最骁勇的不过叶子营百名将士,这一次只带叶子营,不能让其他人起疑,三日后出发,等你们赶到墨妍城后,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
叶尘说完拿过了虎符,便回了小院,这夜之后,他就要披挂上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