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余劫倾泻有何功用,令众多修真者为之疯狂?”瑾儿枕着青年的肩膀,柔声问道。
“功用有四:锻体、疗伤、炼器、结缘。”
“结缘?”瑾儿捂嘴低笑道,“还能喜结良缘吗?那可真是稀奇。瑾儿和尊主的姻缘它也能结上?”
青年刮了一下瑾儿的琼鼻,笑说:“此缘非彼缘。正如外间所示,余劫倾泻包含数种境界的雷劫,注定了能与他人共享。如此善缘,授人恩惠,自有差遣他们的时候。于我而言,余劫倾泻还有第五项功用。”
“是什么?”瑾儿好奇道。
“功劳,天大的功劳!”青年目光炽烈地说道,“此番天降机缘,本尊实力恢复如初指日可待。再将此积劫之地献于宗主,定能大大提升本尊在宗门里的地位。到那时,这些年和那几只老鬼的旧账就可以好好算算了。”
“恭喜尊主,贺喜尊主。”瑾儿欢天喜地地向青年道过贺后,担忧道,“只是,如此至宝,谁人能坐视不理。瑾儿担心尊主此行的安危!”
青年仰面而笑,说道:“瑾儿多虑了。自古以来,南方就是东脊修真界的蛮荒地带,修真资源异常贫瘠,高门显派一家没有。只要不是穷途末路,谁愿意来这险山恶水?况且,自邪王宗创立以来,南方一直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即便有人知道此地的秘密,也无法在邪王宗的眼皮底下占据下来。是我的功劳,谁都抢不走!”
瑾儿还是不放心,说道:“尊主,把阿大、阿二也带去吧。如此,必然安全无虞。”
“布阵御劫需要帮手,他们我是一定会带去的。”青年忽然换了一副冷冰冰的口吻,问道,“瑾儿这么关心他们的去向,不会是想趁机逃跑吧?”
瑾儿楞了一下,急忙跳下软塌,双膝跪地,惊惧道:“瑾儿不敢!尊主宠我爱我,瑾儿的一身修为亦是拜尊主所赐。就是借瑾儿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逆尊主。”
青年笑呵呵道:“本尊最爱看娇嫩的美人被虫子一口一口噬咬掉皮肤,变成血肉模糊的地狱恶鬼。你若是识相,就乖乖做本尊的爱宠。若有异心,休怪我把你丢进虫坑做饲料。”
“是,瑾儿明白。”少年紧咬着下唇,将头磕在地上。下唇咬破流出的丝丝鲜血,把他的齿关染红。
青年披上挂在床头的锦缎外衣,俯看跪了一地的莺莺燕燕,阴恻恻地笑道:“本尊外出后,不会设任何禁制,谁想出逃,欢迎一试。好些日子没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颇为想念。”
“奴婢不敢!”众女子慌忙应道。
“哼。”青年未再多言,穿过跪地的众人,走向此间洞室之外。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说回在鹰翔谷准备应劫的玄青玄灵二人。
玄灵布置的法阵并未完整,需要玄青将他自己祭炼过的飞剑、防御法宝一一放入阵眼之中。要发挥出法阵百分之百的功效,必须平衡每一件器物的属性。四十一套法阵的阵眼材料以及后续五轮轮换的材料全部检查配对一遍,对金丹期修士来说也是一项耗费时间和精力的工作。
“咦?”正在检查一排悬滞飞剑的玄青皱了皱眉,扬手将这批飞剑重新纳入储物戒中,翘首望向东北方向。
“师兄,怎么了?”玄灵问道。
“有两只翠蜂和我失去了联系,应该是被人随手灭掉了。”玄青似有所感,说道,“这三人丝毫没有压制自己的修为,来者不善!”
玄灵也感应到了来人,迟疑地说道:“元婴期......金丹五重......还有一个似乎是金丹一重?”
话音刚落,远方天空出现了三个模糊的光点。眨眼的功夫,那三人夹带着一股劲风,轰然砸落在相距玄青二人三四十米外的河滩上。巨大的冲击力,将玄灵布置好的一处阵脚直接砸毁。
落地后,居中之人左右环视四周环境。他身后二人木讷地直视前方,亦步亦趋地跟着。趁这个功夫,玄青二人看清了他们三人的样貌。
只见为首那人穿着一身绣着虎豹的锦衣,手持折扇,腰系宝带,脚踏黒靴。他长相英俊,脸色透着一股病态的白,像是体弱多病的富家少爷。身后二人一个是赤裸上身的精壮武夫,一个是衣衫褴褛的黄脸乞丐,和为首那人站在一处显得十分怪异。
“是他!”玄青脱口而出。
“他是谁?”玄灵茫然道。
玄青低声答道:“邪王宗,王喜龙!”
邪王宗乃东脊首屈一指的邪派,门人龙蛇混杂,其中实力顶尖的几名强者被称为二姥、十鬼、四无常。四无常包含黑白无常和喜怒无常,而这王喜龙正是喜怒无常中的喜无常。
此人原是莫州万蛊门尊主,专精虫蛊之道,好以人身养蛊。莫州临近鹿州,所以玄青对王喜龙生平轶事多有耳闻。有这么一句对他的评言,曰:三灭三起万蛊门,时悲时喜王喜龙。这王喜龙自幼由其师傅抚养长大,二人情同父子。传言,万蛊门第一次被灭门,其师被仇家逼入虫坑而亡。彼时王喜龙云游在外,听此消息竟喜笑颜开道:“幸甚!吾师一生好蛊,以身饲蛊可谓善终。”
世人皆云其精神异于常人,我辈为之喜者其或可悲,我辈为之悲者其或可喜。是以被邪王宗主收入麾下后,讨得一个“喜无常”的别号。
玄青没有刻意用传音入密告知玄灵,他的话自然也被王喜龙听去。
那王喜龙施展缩地成寸之术,带着两名仆从,三两步走到玄青跟前,浅笑着上下打量玄青,道:“你是何人?为何能认出本尊身份?”
王喜龙还有一项被人津津热道的特点,便是他极其惜命,热衷收集和钻研各种金蝉脱壳、借尸还魂的旁门左道。因此,他常有遭遇不测后,以新面貌重归修真界的情况发生。
玄青礼节性地拱拱手,不软不硬地答道:“在下姓柳,道名玄青。前辈追随邪王威震东脊时,在下还只是一名不入流的筑基修士。前辈虽换了样貌,但普天之下能制作出尸鞘蛹衣者,别无他人。”
所谓尸鞘蛹衣乃万蛊门秘法,分为铁蛹皮和尸鞘衣。制作铁蛹皮,需要选一名修得钢筋铁骨的体修,给他喂入一种名为血蛹的蛊虫,经过长时间培育,将肌肉精血与蛊虫融为一体,只余下脑部未被蛊虫侵蚀。制作尸鞘衣正好相反,对素材无特殊要求,需要将尸体用炼尸之法祭炼一定时日,再把一只人脑大小的食脑虫放在脑后,让虫子钻入脑中即可。
如果用神识覆盖住铁蛹皮和尸鞘衣就能发现,前者的皮肤时不时会有虫状颗粒浮起,而后者的脑后则有一小块暗黄色的虫腹外露。玄青正是用此法认出,王喜龙身后的精壮汉子是铁蛹皮,那名黄脸乞丐是尸鞘衣。
“齐云门,柳玄青?那几只翠蜂是你放的?本尊听过你的名号。”王喜龙目露不屑,轻摇纸扇,说道,“听说你创立了一个叫做玄奇院的东西,和一帮闲人研究术法之道。区区金丹修士,居然妄图总结各灵门属性的斗战特点,设计对应战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让前辈见笑了。”玄青旁敲侧击地问道,“在下创立玄奇院之事只有少数同好知晓,前辈是从何人处得知?”
“何人处得知?哈哈,你是担心自己的哪位同好已被本尊炼成尸蛹吗?”王喜龙仰面大笑,直言道,“不妨告诉你,向本尊透露此事之人乃我家掌门,邪王宗主花千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