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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西泠城

休憩完毕,众人再次上路。

连日的奔逃跋涉让他们身心俱疲。不过好在,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他们就要胜利,就要开启新的生活了……

这场盛大的漂泊与流离失所,终于快要走到终点。有些人,被永远地留在了路上;而其余的人,承载了他们的牺牲,还要继续地、勇往地走下去……

慕雅和桃华随着人流,沿着官道,穿越平原,穿越山林,穿越丘陵。最后,在黄昏来临之前到达一座城池:

西泠城。

城墙高十来丈,以青砖佐以石灰糯米浆浇筑而成,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城周均设有登城马道、观敌台、垛口;朱红城门宽广强固、牢不可破。

百年岁月,弹指而过。它历经多少沧桑巨变,多少萧索凄凉。有雪月风花的欣欣向荣,也有人走茶凉的落寞悲伤。但它依然雄立一方,如同一位怒目金刚,阻挡着数朝数轮的外敌入侵,守卫着万千城民的乱世安稳。

此时,城门口正分列着两队精兵,对奔涌而来的流民横眉冷对、拔刀相向。将人群拦在城外,不允入内。

看到曙光的人们被全副武装的军队拦截,顿时炸开了锅,吵吵嚷嚷起来。一时间,喧声鼎沸,哗音震天。场面更是像车祸现场一样混乱拥堵、水泄不通。

有人忿然地叫道:“为何不让我们进城?!!”

众人纷纷应和,义愤填膺。“就是!就是!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一位腰间配剑、英武不凡的将领走到队列中间。上前几步,行抱拳礼,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请稍安勿躁!大家不是不可以进城!只是,现乃非常时期。为防有敌方奸细混入,还望你们在进城之时,出示照身贴,并且缴纳纹银五两。”

“每人五两?”一个贫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的!”将领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地说出残酷的事实。

“天哪!这不是要我们的命么?!!”验证身份尚且能够理解,但征收如此高昂的入城费用又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存心让他们进不了城,在外面自生自灭,又是什么!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军令如山,不可违。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请各位理解,配合公务!”将领见人们纷然一片,情绪激烈。气势威严,语气冷凝。

“呵呵,理解?你们都想要我们不得好死了,还让我们理解?!!”

“你奉的哪门子的令?哪个天杀的,会下这样的命令?!!”

“我们就不是人么?我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么?!!”

“我们不能认命!乡亲们,咱们冲过去!!!”

“冲!冲啊!!!”

将领的话显然引发了众怒。只见,成千上百的流民不顾官兵们的刀锋枪尖,争先恐后、摩肩接踵地往前冲。

安身之所就在面前!就在那里!那么近!他们怎么甘心就此止步,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希望?怎么甘心?!!

将领朝身边的官兵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会意,高高扬起武器,进入屠杀模式。

忍饥挨饿了多日、手无寸铁的流民哪里是这些装备精良的士兵们的对手?

只见,他们手起刀落,再起再落。如砍菜切瓜一般,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惨叫声此伏彼起,腥气的风引渡无数刀下亡魂直到幽冥……

不一会儿,便清理完了里三层的百姓。

厚厚的尸体流淌着滚烫的热血集中地堆积在地上,好似一道沙包堡垒。让人们心生惧意、望而却步,成功地阻隔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流民在官兵的雪厉刀锋下,步步后退,直到退至安全距离。

莫大的恐惧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蹲在地上,抱着头颅,恸哭流涕。

他们走了这么久,走了这么远,眼看就只剩下最后那么几步路了。却仿佛与之隔着无涯天堑,永远无法跨越,永远无法抵达……

难道真的没有法子了么?他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中年妇女也被士兵们将人命视为草芥,肆意残杀的场景吓得魂飞魄散。她战战兢兢地蹲伏在人群中,身体抖得像糠筛。突然,她恶念蒙心,产生了一个歹毒的想法。

只见,中年妇女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东张西望,用那双倒三角眼搜寻着慕雅的位置。

目标锁定后,她身心被欲望主宰。一时竟忘记了害怕,一个猛子站了起来。

中年妇女站在流民中央,指着不远处的慕雅,尖声叫道:“乡亲们!她!就是她!她身上有那么多值钱的东西,我们只要让她交出来,还愁进不了城嘛?!!”

她的话像一块大石猛然砸进了湖里,激荡起阵阵水花。人们暂时将惊怖、伤悲抛到了脑后,空洞的眼里重聚希望。他们迟疑了下,便先先后后地直起身子。像末日中的丧尸一样,开始拖曳着缓慢的步伐、径直地朝慕雅走了过去。

不多时,就将她重重、叠叠、团团围困。

在生死存亡面前,道义微不足道;有些牺牲,亦在所不惜……

这些人恶浊晦暗的目光让慕雅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她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匹夫无罪、但怀璧其罪,被世人逼至悬崖边缘、走投无路的人,不自觉地倒退了几步。随即,冷涩地笑开。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她终于明白仙剑三中长卿以为紫萱背叛了他,生无可恋,落入尘世,见人性本恶时的感受了……

何为孤独?

我一人淋着这场灭火雷雨……

为何孤独?

道义崩塌……

障月之所以障月,

是因为成魔的路上见不得光明……

光明之所以光明,

仅仅是因为人们这样尊称道义……

不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是些陌生人而已,还不值得她失望……

慕雅唇角勾起一抹一如既往的笑容,开口道:“你们不就是想要钱么?我有的是啊!”

“那还不快点交出来!”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慕雅唇边笑意更深。“我呢,没什么别的毛病,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善!看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各位如此凄惨,我这心里啊,真是像针扎了一样难受!说实话,小女子早就有散尽家财、普渡众生的想法了!不过,钱财有限,我需交给一个人,合理分配才是。大家以为呢?”

“可以!可以!”众人大喜过望、纷纷点头。

慕雅分开人群,牵着桃华走到中年妇女面前,笑盈盈地说:“大娘,我俩交情不错,这钱袋就交给你来保管吧?”她将手探入袖中。

“算你识相!”中年妇女哼了一声,鹯视狼顾地盯着慕雅手上的动作。

谁知,慕雅从袖中掏出了一瓶药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泼在了她脸上。几乎在同时,她拉起桃华,足尖轻点。运用风行术,飞跃上了城墙。

徒留流民与将士们在城墙下面面相觑,呆若木鸡。而那中年妇女,则在原地,蹦来跳去。像惨叫鸡似的,捂着脸鬼哭神嚎。

时间停滞了数秒后,众人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一股脑儿地奔到墙根,仰望着高高立于城楼之上的女子。

慕雅回身,抛下一袋银子,留下一句话,便飞身离开了。

“银子只有二十五两,有能者得之!”

他们本就是自生自灭的下场,再加上欲对自己强取豪夺,没一个是无辜的,就让他们在此基础上多个你争我夺的局面好了!

别说她心狠!她还是给了他们希望的……

至于那瓶药粉嘛,那是旺旺大礼包里的一种叫一品红的毒药。可以令人皮肤红肿、痒痛、溃烂、最后全身瘫痪、失去行动能力。那中年妇女心地那么阴险恶毒,就让她饱受病痛折磨、下不了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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