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效果仍在,我半躺在宽敞的车里侧着眼睛看他把皮箱送进樱良家,开门的是苍叶,没等他开口来人放下皮箱递给他一封信回到车上,我们疾驰而去,放下最后的执念以后我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是在凌乱的病房,呵,最近跟我最投缘的是医院吗……
“醒了?命不小嘛!”那个男人的声音辨识度太高了,很庆幸病房里没有烟味。
“放心吧,那天晚上山内家连夜出发去了德国,算算时间,现在手术的前置准备都结束了吧~别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干我们这行信息不灵通只会去吃牢饭。”他的话让我怀疑却找不出毛病,现在什么时间了?
“一晴刚刚回去,他让我带话给你说在附近找公寓,晚一点过来。我真好奇了,附近都是我的地盘,找东西问我不是更好吗?”很难得的,声音里没有嘲讽,倒象是老朋友的闲聊。“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之前的事?
…………
我入夜赶到这里,与他讨价还价,这是好听的说法,其实更象是被他单方面碾压,到最后我直接放弃,只要底线不变,其他随意吧。
“生意我喜欢,但我要提醒你,即使进行移植也未必有用,是否有排斥反应很难说,可能还要终身服药,甚至寿命不超过五年,你这么年轻,如果发生了这些可能性你敢保证不后悔?”
“我不想立刻结束,剩下的答案以后慢慢找吧。”
“那你也该知道,你今后的身体机能会大幅度下降,从此告别剧烈运动,劳累,甚至吃药都要格外注意,懂了吗?医学白痴?”
“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所以?”
“照旧。”
…………。
“想起来了?你也有趣,很有趣……”他的声音语气与落寞的表情很违和。
“我做这行十年了,还是说十多年已经记不清楚了,我喜欢钱,但是更喜欢看到的是人性的阴暗面。知道吗?在这座废墟里我见证了太多……为了还赌债走投无路的,跟我哭求减免债务的,还有本来为了家人视死如归却被我几句话吓的丑态毕露的……丑陋的你不想再见到阳光……”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过后开始继续。
“所以你第一次来之后我就调查了渡边所有病人,跟你有交集的只有那个山内家的小丫头,你再次联系我我想看一场好戏所以故技重施,毕竟我轻车熟路,可惜这次有点意外,你让我很失望,顺便很好奇你的未来呢~”我一直没开口,他的笑声听起来更象是在哭……
“不用去找公寓了,旁边的房子随你们用,输血换药抢救也都近,租金……五百日元好了,赚到了吧?渡边晚一点会过来,呵,能让他如此紧张,你的面子不小嘛,睡吧,晚点叫你。”我闭上眼睛,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有人进来,还有争吵,只是睁不开眼睛,意识再次清醒已经是不知道多久以后了。
“春树?你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一晴那个激动狂喜的表情,待他冷静以后跟我描述了那天发生的后续。
那个男人手上的血还没干就带着一晴连夜跑了多家银行取出了一千五百万,由一晴送到了山内家,深夜里苍叶开门,等他放下了钱和信回到车上时我已经昏迷,赶回这里输血抢救,那已经是十天前的事情了。
一千五百万?不是说好了一千万吗?已经十天了?去掉时差,检查等等,她是不是已经接受手术了呢?一切顺利吗?我想打电话,却没有勇气,害怕消息让我失望。
“山内樱良的手术已经结束好几天了,目前观察来看很成功,她父亲已经回国开始工作了,母亲和哥哥在德国照顾她。还不错,你赌对了。”这男人出现总是悄无声息的让我和一晴很不适应。
“以你的愈合速度来说,一个月就差不多了,然后赶紧滚出去,渡边现在几乎跟我玩命,这单生意不划算~”没等我问那五百万的事,他丢下这些话他再次消失,我和一晴苦笑,不坦诚的人啊。
“春树,你……值得吗?”一晴面色黯然,这些天照顾我时听着渡边和男子的对话他知晓一切。
“嗯,很值得。”我无法说太多,只能这样回答。“一晴,谢谢你。”我由衷感谢这唯一的朋友。
“客气什么?快点好吧,到时候再去海边玩个痛快。”看着他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好像精力十足,但是那么严重的黑眼圈我不会忘记的。
得快点好起来才行啊。
樱良啊,你也是,下次的樱花,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