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白芒渐渐消散,眼前的场景变得明晰起来。
但刚看清眼前的场景,一声刺破云霄的尖叫就冲进了两人的耳膜。
“啊!!!”
此时,两人正站在一张床边,静静地望着床上,床上躺着两个人,男人裹紧了被子惊恐地望着夜灵和潼,身旁的女人紧闭双眼,满脸通红,张着嘴大声尖叫。
潼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捅了捅夜灵的胳膊,“你不是说男孩子和女孩子不能一起睡吗?”
夜灵捂住潼的嘴道:“你闭嘴!”一边伸到口袋里掏出了中央兵团令牌。
“抱歉!抱歉!正在执行任务,多有冒犯!”
说着,飞快地拉着潼跑下楼去。
“哇,真倒霉,居然传送到了这种地方!”
夜灵和潼跑到街上,还好现在街上的人比昨晚刚到时更少了许多,没有引来异样的目光。
“夜灵,你还没说他们为什么可以睡一起……”
“嘶——”夜灵吸一口气,“他们……在……”夜灵艰难地说出理由,“治病……对,治病,你看那女的脸很红吧,因为她发了高烧,男的是医生,正在给她治病。”
潼长大了嘴,而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睡一起病就好了……”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赶紧去找药剂师吧。”
关键证人正处在危机之中,夜灵为自己居然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懊悔。
夜灵抬头看了一圈,很快就越过屋顶,看到了东北方的山丘,甚至还能隐约分辨出山顶商王的巨型豪宅。这么看来,至少方向没错,现在两人正处于城西。
接着夜灵想到,既然药剂师是一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大概不会居住在商铺密集的闹市街区,而商贸城的商铺密集程度是以圣木市场为核心,往周边逐渐衰减的状态,这样的话,药剂师的家应该还要再往西走,甚至会处于城西的边缘。
这么想着,夜灵带着潼继续走进向西的小巷。
没走一会,潼忽然停住了脚步,扬起鼻子在空气中嗅了起来。
“潼,闻到什么了?”顿了一下,夜灵补充道:“别跟我说你闻到了吃的!”
潼闭着眼睛,接连把不同方向的空气吸入鼻腔,“哼哼……哼哼……”
夜灵也潜下心仔细嗅了起来,好像确实有些似有似无的气息……
“在那边!”很快,潼停下了动作,手指向左侧的房屋,“在这个房子背后。”
“是商王身上的气息吗?”
潼有力地点了点头,“没错!”
“太好了!”夜灵一拍手,脸上充满惊喜,带着潼还是有点用的!
而后,她顺着街道两侧望了望,这里人很少,商家一楼都关闭了,也没有看到穿过身旁房屋的小巷,她想了想,最后叩了叩眼前的门。
亚伯也提醒过不要靠太近,防止被鹰灼的眼线注意到,那不如来民居二楼观望一下,这是最隐蔽的做法,俯视视角也适合查看是否有眼线,只是不知道这些眼线会不会恰好安插在民居中呢……
很快,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传了出来。
“谁啊……”
嗯?听声音居然是个老人家?
“你好,我们是中央兵团的士兵,来进行调查,打扰一下。”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老太太身形佝偻,闭着眼睛,表情慈祥。
“哦……是士兵啊……进来吧……”
说着,老太太让开身子,扶着墙壁向后退去。
奶奶好像是一个盲人……不可能是鹰灼的线人了……
“谢谢奶奶,我们能上二楼去看一看吗?”
“都行……都行……”老太太很是随和,一点也不设防。
踩着陈旧的木头阶梯上到二楼,夜灵和潼站到露台上,往街对面望去。这条街的背面,果然已经接近商贸城的边界了,房屋没有再紧密地并排一起,而是大致隔一幢房屋的位置再建另一幢,在不远处的外围,已经被临时搭建的高围栏隔挡起来。
此时,两人正对着的,就是一间两边都没挨着其他房屋的房子,迎着它站在露台上,浓烈的法术气息扑面而来。它的门紧闭着,但站在二楼,恰好可以从开着的窗户看到里面的情景。
屋内此时没有亮灯,一片昏暗,唯独可以看见部分印记在亮着幽幽的红光。
“这……的确是一个法阵,而且这个法阵还在发光,说明它还在发动中……不过,这是为什么……商王已经死了,照理说法阵效果应该已经失效了才对……”
夜灵仔细环顾了房屋一圈,没有看到行人在房屋周围,于是她又顺着周围的房屋看了一圈,偶尔有一两个人坐在露台上,像是发呆。其中一个中年男人仿佛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抬起眼来。夜灵假意伸了个懒腰,带着潼走下楼去。
“药剂师家中的景象画得那么仔细,肯定已经被掀了个底朝天,他不可能还躲在家里,我们得找找他出逃的路径。”
“好。”
两人谢别老太太,远远地绕着药剂师的房屋,沿着街道走了起来。
但奇怪的是,绕了两圈,两人都没有闻到术法延伸出的气息,也就是说,商王好像并没有从这间屋子里出来。
“这不可能啊……难道商王真的还躲在屋里?”夜灵沉吟着,“算了,最后再找一圈。”
大概半小时后,两人越绕越远,探遍了周边的小巷,最后,夜灵随着潼停在了一条隐蔽的小径上。
“在这个方向?”
“嗯……有一点,好像是从前面散发出来的……”
夜灵哈哈一笑,“好,他果然还是出来了,我们走。”
这是一条夹在两间房屋里的小径,走入其中,一边是一个木制挡板,一边朝向另一幢房屋的背后。
潼指了指木头挡板,“这边。”
两人撑着挡板一跃而入,来到了这边房屋的背后。
“这里。”
潼指向房屋底部的一个洞口。
“里……里面?”夜灵望向这个黝黑的洞口,看起来确实够一个人匍匐着钻入其中。夜灵凑近仔细嗅了嗅,闻到了浓浓的腐臭味,看起来像是一个下水道。
“潼,你确定吗,在地下,而不是这间屋子里……”夜灵的鼻腔里满是下水道的味道,熏得人无法理智思考,已经失去了判断术法气息的能力……
潼无辜道:“味道确实是顺着这个洞口出来的。”
夜灵咬了咬牙,“好,拼了!”
随后她向潼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们小点声,如果他真的在里面,不知道距离我们多远,不要把他吓跑。”
潼十足理解地点了点头,“像抓田鼠一样!”
夜灵愣了一秒,然后说,“没错。”
说完,她转身趴到地上,探头往里面看去。里面的空间意外的还算开阔,但就是漆黑一片,不过夜灵还是不敢点上火折子,在这样的环境里发出光亮,简直就是在昭示有人来了快跑。
夜灵转过身来,双脚先伸了进去,潼上前抓住夜灵的手。
双腿下去,稳稳地踩在地面上,又一点点弯着腰,把上身收进地道中。
这个洞口算是一个高台,地道的地面比街道的地面矮很多,就像一个在房屋地基之下挖出的空间。
潼跟在夜灵之后爬了下来,夜灵伸手摸了摸两侧的墙壁,又摸了摸头顶的墙壁,是一个一人高,但狭长的隧道,也不知通向何方。
“气息还在吗……”夜灵小声问了潼一声。
“在……”
这里貌似没有岔路,是一条直通某处的隧道。夜灵心想:如果药剂师真的在里面,一直往里面走总会遇到。
走了一会,夜灵忽然摸到了一个拐角,是隧道出现分叉了?
“这里……气息变浓郁了……”
嗯……夜灵仔细地嗅着,好像也能闻到一点味道了……
“小心!”
忽然,潼扑了过来,一把将夜灵扑倒在地,下一秒,一声精钢擦过石砖的声音挨着夜灵刚刚站立的位置响了起来,在那里,迸发出了一点刺目的火星。
“仓!”
夜灵和潼翻滚而出,但这柄钢叉却紧追不舍,接连擦着两人的身体砸落在地。夜灵毫不怀疑,只要稍慢一点,就会被牢牢钉在地上,火星一个接着一个在地面上亮起,宛如从地里接连喷出的火花,刺破耳膜的尖锐金属声也相应响起。
两三次翻滚后,夜灵抓住钢叉攻击的间隔,用力撑起身子,划出腿横扫而去。
夜灵的腿闪电般撞击在那人的腿上,发出一声闷响,下一秒那人的身体就倾倒而下,最终“碰!”的一声砸落在地。
潼也迅速翻起身来,精准地按照声音跃身而起,直接骑了上去,两手按住他的手,一脚踢开旁边的钢叉。身下的人死命扭动着,但丝毫挣脱不开。
“药剂师,是不是你?”
夜灵厉声道,同时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
火光照亮了眼前的场景,这已经不是先前狭窄的通道了,而是一个房间。
夜灵举着火折子凑近,微胖,长相普通,果然和画像上一模一样。
只可惜,此时药剂师凶神恶煞地狠狠盯着两人,一点也看不出画像上柔和的样子。
“说,你是不是药剂师!”
药剂师挣扎了两下,仍然不说话。
“放心,我们不是鹰灼的手下,你说吧,我们会保你安全。”
说着,夜灵掏出了中央兵团令牌。
药剂师怔怔地看了一会,眼眶有些泛红。他转而望向被潼死死压住的双手,情绪有些激动地又挣扎了几下。
夜灵戒备地盯紧了些,同时对潼说道:“潼,先放开一只手,看他想干嘛。”
潼松开药剂师的左手,他没有想攻击,也没有想抓什么东西,而是望着夜灵和潼,指了指嗓子,摆着头,他张着嘴,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夜灵皱眉望着他,难道是哑巴?
但就算是哑巴,也还是能发出一点声音的,他这个样子,有点奇怪,像是被消除了声音一样。
夜灵靠近,伸出两根手指压在他的脖颈处,一股熟悉的能量顺着她的指尖传了上来。
“这……是术法的能量!”
夜灵凑近仔细闻了闻,果然,他的身上不只有一种术法的气息,他被种了两种术法!而其中一种,就是会消除声音的噤声术。
“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药剂师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能出声,在这种危机关头就更没有解释的可能,要不是自己和潼先发现了他,他简直是必死无疑。药剂师被施了这种术法,施术者明显是打定了要他背这个黑锅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上看,也说明他确实知道某些关键证据。
这怎么办呢……破解这种小法术并不难,但还是需要材料,不过这种地方……
夜灵举着火折子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来到几步外房间尽头的墙壁。她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有张长桌,而上面摆着一些瓶瓶罐罐,还有未点燃的,或者说被吹灭了的灯具。
夜灵把桌上的灯点燃,房间亮堂了一些,接下来,她发现长桌背后的墙上好像有些图案,她举起了灯。
当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夜灵倒吸一口凉气,死死捂住了嘴。
因为在她眼前,那堵墙上,写着四个血红的大字:
我是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