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看着朱信,心里一阵难过,娘没了,村子没了,师父是唯一与牛家村有关系的人,也是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要不是自己不小心误入赵家沟,师父也不用如此费劲来破墙了。大宝低着头,走到朱信身边,轻声说道:“师父你暂且休息一下吧。”
朱信并没有理睬大宝,又运劲将风推向蔓藤。“轰”的一声,强大的反冲力将他推到地上,他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大宝急忙扶起朱信坐着,说道:“师父你不要勉强了,我们再想办法吧。”朱信面如金纸,紧闭双眼,张开嘴大口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把声音:“看来你们遇到麻烦了,需要我们帮忙吗?”大宝转过头去,只见村民们密密麻麻地围着他,而刚才开腔的正是赵虎。大宝护在朱信面前,双眼圆瞪,一言不发地盯着赵虎。
赵虎咧嘴一笑,娓娓说道:“这么多年来,果神除了结果之外,从不显灵!但是,就在刚才!果神天降祥兆,运用它的神力,将你们困住了!想必,果神定有深意!”
大宝从身后掏出剑符,横在胸前,警惕地看着赵虎。赵虎彷佛没有看到大宝的东西,转过身子,双手用力一挥,对着身后的村民大声说道:“我向果神祷告,它告诉我,要将你们留下来,成为我们的人!”说罢,赵虎掏出几个迷毂果实,恭敬地送到师徒二人面前,正声说道:“既然是果神的旨意,那还请高人吃了这些果子,成为我们的兄弟!我赵虎甘愿退位让贤,让高人成为我们的村长!”
周围的村民听了赵虎的话,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感染,顿时沸腾起来,九山和开田两人率先跪下,哭道:“赵虎哥,就算这是果神的旨意,还请你继续做我们的村长吧。这么多年来,有了你,我们村民才能活下去啊!”话声未落,村民都扑通、扑通跟着跪了下来,重复着同样的话。
大宝看着赵虎的脸,只见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得意,随之又变回严肃的表情,大声说道:“这是果神的旨意,谁也不能违背!”随之又柔声说道:“高人啊,还请你吃下这些果子吧。”大宝紧紧地咬着牙齿,用力将手一挥,把那些果子摔出老远,喝到:“不用你在这里献殷勤,快走开!”
赵虎一脸和气地走过去捡了那些果子,恭恭敬敬地送回到师徒二人面前,跪下拜了几拜,说道:“我吩咐开田他们留下侍候你们,假如假如二位回心转意的话,告诉他们就可以了。到时候,我就决不食言,让高人你做我们的村长。”说罢,赵虎便带着村民离开了。
大宝看着身边的人,心想:“明摆着就是监视我们,说什么侍候,我呸!”他回过头看着还在调息的师父,暗暗焦急起来:“这赵虎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这妖怪困住我们,打得又是什么主意?”朱信缓过气来,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张开嘴说道:“赵六,你带我俩去你家罢。”
三人回转到赵六家中,朱信便打坐调息,大宝也不便打扰,只能和赵六坐在一旁。忽然,赵六整个人哆嗦起来,脸色也变得苍白。大宝关切地问道:“赵六叔,你不舒服吗?”赵六摆摆手,结结巴巴说道:“没什么妨碍,这只我肚子饿了,要吃点东西了。”说完,便悄悄地走了出去。大宝便知这是瘾头发作,想起当初那个送饭男人盯着自己的那邪魅的笑容,恐怕那个男人断定,喝多几次迷毂汤,这小孩子也是离不开这里了。念及此,大宝又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里庆幸自己没有继续喝下去。
一会儿,赵六便精神焕发地走了回来,大宝问道:“赵六叔,屋里还有什么东西吃吗?”赵六面露难色,挠头说道:“不瞒你说,这村里除了水,就只吃果子了,这么多年来,村里也没啥吃得了。就算有,也是那些用来抽血给那个妖怪的祭品,也都埋在那妖怪那里,吃不得啊!”
一旁的朱信开腔了:“大宝,这里还有一些肉干,你先吃了吧。”大宝大喜过望,接过从师父手中递过的肉干,正欲下口,忽然想到,师父进来之后也是什么东西也没吃,再加上他受伤了,就更应该吃点东西。于是,大宝便递回给朱信,说道:“还是师父你吃吧。”
朱信闭着眼,一言不发。大宝无法,只能轻轻地啃了几口,才放回去。三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着,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旁人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大宝问道:“赵六叔,你说那个赵虎真的能够与那妖怪沟通吗?”赵六皱起眉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人听过这妖怪开声。然而,这献祭品的方法却是他想出来的,也确实让那妖怪长出果子……”
大宝心里一沉,说道:“难道真如赵虎所说,那妖怪要让我们也变成妖怪吗?这里没有其他吃的东西,我们呆在这里,要么就饿死,要么就吃这些果子……”赵六听见,也不由得叹气说道:“都是我害了你们。”
正当二人苦恼无策的时候,身旁传来朱信的声音:“明天正午除妖。”大宝听得,先是一愣,随后急转过头,问道:“师父,你想到办法了吗?”朱信点头说道:“这妖怪为了阻止我们出去,恃着有阴阵护体,耗费了这么多法力来结成这网,它的法力现在恐怕所剩无多了。”
“你是说,趁这个时候去消灭它吗?”一旁的赵六问道。
“正是如此。此怪是极阴之物,明天正午正是它最弱的时候。到时候我打开封印,让它暴露在阳阵之中,到时候正可以消灭它了。”朱信说道。
“太好了!”大宝听得,便欢呼起来,又对着赵六说道:“赵六叔,消灭了那只妖怪后,你也可以从这里出去了!”赵六咧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只妖怪死了,恐怕赵六你也不能留在世上了。”朱信冷冷说道。
周围的空气彷佛瞬间凝结起来,一时之间,大宝和赵六都停了下来。好一会儿,大宝才开口说道:“师父,你在开玩笑吧,这妖怪都死了,大家应该都没事了呀!”
朱信说道:“暂且不说身体被妖怪同化的事,能活上几百年,恐怕已不是常人所为了。”赵六沉默了一会,答道:“师父你好眼力,没错,我在这里已经活了两百年了。”
大宝吃惊地望着赵六,眼里不断闪过来到村子时的片段,那些老旧的衣服,赵六所说的出名的赵家沟,此时此刻,大宝才明白这些东西的含义。
朱信又说道:“你能活这么多久,也是托了那只妖怪的福,你还想消灭那只妖怪吗?”赵六望着朱信,眼里没有一丝犹豫,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妖怪为祸一方,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让它出去。”朱信说道:“既然如此,你和大宝出去准备柴火,明天待我用九龙神火阵去烧它。”说罢,朱信便翻开赵六给他的那本书。
大宝望着赵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这个男人,被妖怪迫害,但又依赖妖怪而生。一心一意要消灭妖怪获得自由,但是消灭妖怪之后,自己也不能活下去。大宝想道:“或许,那颗为民除害的心才是他活下去的动力吧。”
次日,朱信三人从家中走出来。早在外面等候的村民围了上来,恭声说道:“师父,有何吩咐?”朱信瞟也不瞟他们一眼,平静地说道:“一会我要去除妖,你们要跟过来吗?”村民听得,吓得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面面相觑。朱信又说道:“不想跟过来的话,就让开吧。”眨眼间,村民们便飞快地散开了。
见到此情此景,大宝想起以前上山打猎的时候,那些被惊动的猴子逃跑的样子,眼下这些村民的样子就像极这些猴子了。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噗呲地笑了一声。“可惜啊,当时那些猴子通风报讯是叫同胞离开,这些村民恐怕是叫人来堵我们了。”大宝暗暗地骂了一句,又抬起头看着天空,眼下已是白天,但是妖怪织成的蔓藤网密密麻麻地锁在村子上面,唯有几丝阳光漏了进来。大宝若有所思:“都不知道我们是猎人,还是那只妖怪是猎人了。德宝叔说过,猎人也是猎物,可能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一旁的赵六问道:“大宝兄弟,你还好吧?”
大宝看着赵六,又看了眼身旁不为所动的朱信,便笑道:“没事,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