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
这次分别后不久,楚川动身前往下一个城市采风,小桥也拆掉石膏出院,又开始了昼伏夜出的生活。
此后两人的交流都是在微信上,内容多是关于微博条漫更新,从条漫构思聊到生活日常,从人生经历中取材创作漫画。两人都不自觉地以画为媒介,渗透进彼此的生活。
两人默契度高,不管是故事选取还是画作细节修改,都能很快达成一致,不存在将不将就谁的犹豫和纠结。轮廓分明的简笔画,配上直白而富有生活气息的文案,组成的几格漫画意蕴深长。小小的病房里折射出生活的万千变化,白色的四方空间兼任治疗身体与治愈心灵的职位,既是天职赋予的责任也是天然携带的本命。
8月过去后,两人微博上的四个星期共12则条漫算是小小火了起来。两人的微博粉丝和好友本就是文艺爱好者,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加上都有从事策划推广的经验,达成零成本宣传的成就也并不奇怪。简言之,在职业上先天的努力养成了吸引自来水的习惯。
两人在一开始就确定了非盈利创作,只想用一技之长和爱好,将这份生活乐趣的小小一角分享给更多的人。继8月后,两人微博下关于住院趣事的评论不断增加,条漫也在有条不紊地更新,“小桥流水”渐渐名声鹊起,越来越多的粉丝聚集在#住院的那些囧事儿#超级话题下。
气温逐渐降低,背着镜头在室外采风的楚川是越裹越厚。身处四面寒风夹击的街头,烤箱里的红薯,好比是有点用处但不常见的八倍镜,常常是在街上寻寻觅觅冷冷清清——某一个转角遇见它。而背包中保温杯里的红枣枸杞茶,就是离不开手且近乎有恃无恐的冲锋枪,须及时补充子弹——更换热水。
昼伏夜出的小桥有感于夜间温度的渗人,暂停了夜跑后并没去健身房,而是网购了一台跑步机。每周的超市采购食材计划也改为选择配送到家服务。看着日历上的时间渐渐逼近12月底,小桥发了条朋友圈。
“拉面、温泉、相扑火锅……暖暖的冬季去岛国流浪一个月。12月31日到日本神奈川,计划整个1月都在日本吃喝玩乐。有没有对日本比较熟悉的小伙伴也准备去的鸭,本人是百度地图导航也解决不了的路痴级别
第一站是神奈川哦,想去看‘箱根驿传’马拉松接力赛。虽然不能参加,但作为一个城市马拉松爱好者&《强风吹拂》追番的B站会员,对于这场山顶往返马拉松接力赛真的是神往已久。想去现场围观,和参赛者一起感受风的力量与速度。”
附图是《强风吹拂》的动漫截图、漫画里的日式拉面美食图和热气腾腾腾的相扑火锅实拍图。
发完朋友圈后,小桥将这周的最后一则条漫的定稿发给楚川,准备晚上同时发布至各自的微博。晚饭过后,楚川发过来下周的条漫故事的大纲,这次内容是关于公益宠物店救治的一只瘸腿流浪猫。
楚川昨天在街头终于偶遇到一个买烤红薯的老大爷,在吃完后将红薯皮扔进街道旁的垃圾箱时,发现一只瘦弱的灰色小猫,蜷缩在垃圾箱后的花草丛里瑟瑟发抖。正好想起上午路过的宠物店,玻璃橱窗上贴着的字“本店无偿救助流浪动物,领养代替购买。”寒冷的街头,无处栖身的流浪动物需要的正是这样一处遮风避雨的小窝。
将小猫送至宠物店后才发现它左后腿瘸了,楚川在和宠物店店员聊天中,得知这家宠物店是一个救治流浪动物的公益基金会成立的,在全国有10家分店。宠物店救助流浪动物的经费全来自基金会和店内宠物用品销售,店内的工作人员由兽医和志愿者组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类宠物店更像是公益宠物医院,为救济流浪动物而设计。
楚川的构想是想通过微博条漫为这家公益宠物店做公益宣传,让更多地人关注流浪动物,了解救助的新方式,同时也能为流浪动物公益基金会吸引流量。公益宠物店实际上扮演着流浪动物的红十字会医院的角色,受伤的流浪动物住在公益医院,在爱心工作人员和同伴的陪伴下接受治疗,恢复健康。这家医院里大多是喵星人和汪星人,它们彼此间的眼神交汇,“喵呜”和“汪汪”声的交流。在这里,也有着“住院的那些囧事儿”在不断上映。
小桥看完大纲后表示可以,而且这个月还剩下两周共六则条漫,都可以以宠物医院为背景展开。两人决定多了解一些关于救助流浪动物和照顾小动物的常识,这样在条漫创作时还能科普一波相关知识。关于这家公益宠物店是否署名宣传,则由楚川进一步和宠物店负责人沟通。
写完两则条漫的脚本,时间将近深夜1点。楚川点开小桥的朋友圈主页,翻看着最新动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形成了半夜翻看小桥朋友圈的习惯,明明因为条漫创作两人经常在微信上聊天,但对着屏幕围绕画说着话,隔着的不只是两座城市间的地理距离,或许双方潜意识里都意识到自己正在撑船前往某个渡口,但湖面上水雾朦胧,站在船头的人被水汽打湿衣襟,微微寒意刺激着感官,纵然双眼十分清醒,但在雾气中却难觅半分方向。
因缘际会在跳棋棋盘上相遇,相对而望的双方,两者间直线距离固定不变,彼此的目的地对称且相似。但要到达目的地,每一步都要经过考量和计算。无论是向左向右,还是向前向后,都是为了那唯一且固定的目的地。每一粒玻璃弹珠都在脑海里百转千回地滚动,它通往目的地的每一步都在思绪的九曲十八弯里挪移。
虽弯弯绕绕太多,但却是必经的磨炼,唯此才能真正懂得这趟曲折之路的意义。唐僧西天取经,从大唐到天竺,中间相隔的不是若干个筋斗云的航程,而是九九八十一难的心路历程。两点之间,最短的是直线,收获最大的是翻山越岭的每一步里程。
在每一次翻看小桥朋友圈的深夜,楚川内心都在计算着离目标地点的时空距离,但他并未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算法运转。
看到小桥朋友圈发的日本1月游计划,楚川想起曾经做过的一期岛国四季主题摄影,当时一起合作的同事是在日本生活了三年的留学生。为了让摄影展作品更富有生活气息,同事还特地整理了一份日本四季旅游攻略作为图片备注的资料参考,可惜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全部展示在网页上。想到这里,楚川登陆线上办公系统的云端,找到那期摄影展资料里的旅游攻略表,并下载了下来。
回顾每年1月的工作安排,好像自创办网站后就没有刻意休过长期。即使没有看起来让人羡慕的边玩边工作的外出采风,他的工作大部分都可以线上完成,因而时间比较自由。但也正因如此,他也没有请假或者假期的概念。在已经实现财务自由的条件下,本来是将摄影和旅游的爱好变成工作,是为了满足生活的乐趣。但不知从何时起生活乐趣与工作本末倒置,每一次寻找乐趣的外出都变成了是为完成更好的工作。
这次想去日本是因为什么呢?居然是产生了和小桥一起结伴旅游的念头后,这一发现让楚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虽说在和同事交流工作时,他善于与人交流,适合做头脑风暴的组织者,没有同事会认为他是个疏于交际的独行者。但其实在工作以外,他几乎与所有人都保持着三分距离。即使是在面对家人时,楚川也是“谢谢”、“你好”、“不客气”和“抱歉”为标配的淡漠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