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看着落千略带狼狈的,眼中却依然带着几分戒备,问道:“你是?”
落千上前,先行了一礼,“大娘,我跟爹爹去继母家为外祖祝寿,路上休息的时候,爹爹发现一头小鹿,让我抓住它给外祖母做贺礼,我便去追小鹿,可追了好远也没追上,等回去的时候,找不到爹爹了,在那里等了一夜,也没等到爹爹。”
说着便哭了起来,“大娘,我快饿死了!”
本来带着疑心,猜落千话的真实性。或许是落千这句,我快饿死了,让妇人放下了戒备的心。
是个没心机的小姑娘,落千一副被狠心爹爹丢弃,娶了继母就嫌弃女儿的模样,妇人顿时起了怜悯之心。
落千身着海棠色比甲,下面湛蓝色马面裙,头上歪歪的插着根银簪,衣服早就磨破了几道口子,裙子也扯了几处,脏兮兮的,绣鞋被污了,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衣服不是村里的女孩儿穿的粗布衣服,想来家境是不差的。
落千的脸,蓬了一层土,手上脏得很,不停的擦眼泪,小姑娘委屈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于是,大娘思量了片刻,热情的招呼落千到家里来。
“丫头快来,我们刚吃完,锅里还有饭呢!”
本是给二子留的午饭,妇人端给落千吃。
锅里热着的稀饭,并一个窝窝头,落千吃得香极了,窝窝头硬得很,落千掰碎了泡在饭里,依然吃得很香,吃完后,落千勉强吃了半饱。
看落千吃完,大娘便问落千,“要不,你跟着我出门,大娘帮你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人寻你。一夜过去,你爹爹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妇人语音刚落,落千便低下头,仿佛一下子落寞起来,沉默后再抬头,郑重跟大娘说,“大娘,不瞒你,我爹爹,其实想把我留在我外祖家,直到出嫁,都不让我回去了!”
大娘诧异,“为什么?”落千一副被后爹爹狠心抛弃的委屈样,“继母说,娘亲走后,嫁妆被我外祖父要了回去,爹爹养我一场,也是替别家养的,让我直接从外祖父家出嫁,他们不用出嫁妆了!”
哎,也是个没了娘的可怜孩子!大娘便问道,“你外祖父家住哪儿?我帮你打听打听,让他们来接你。”落千想说话,动了动嘴,却始终没有出声。“大娘,您能收留我吗?我找到住处就走!”
大娘懂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死后娘家要走嫁妆,没有留给女儿生的孩子,去了外祖父家,怕也是遭人嫌弃的。
这么小的孩子,必是受尽了冷眼,才宁可求助陌生人也不想寻亲人。幸亏这丫头进了她家,若是遇到个黑心肝的人,被骗着卖了也不知道!
妇人瞅了瞅落千,似乎在衡量,家里多养一张嘴,实在费力,可是,这丫头可怜,妇人也说不出让她走的话,于是,收拾了一下西边的屋子,给落千找了一个半旧的铺盖,让落千留了下来。
看妇人替自己收拾住处,落千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仿佛漂浮的人,终于有了靠岸的地方,心里顿时踏实,此刻,落千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妇人看了看天色,背着篓筐,似乎有些不放心,落千明白了,这是不放心小孩儿。“大娘放心出门,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