鸮看见远处基本完好无损的几支人手,脑袋低沉,没有丝毫的底气争辩。
另外几支人手都是军中老手,一见配备的淄重不对劲,立即长了些心眼,一路上没有丝毫的冒进,一路上都派了一个百夫长领人探路,在发现被埋伏的第一时间,立即摆阵后撤,根本没有和周人硬拼。
但也没有逃离的太远,而是一直在与周人兜圈子,周人一追就逃,周人一停他也停,果然没过多久,妇好就领着胯下有着驳兽坐骑的士卒赶到,将周人收拾了个干净。
胡云鹏原本是想将功劳推给这两人,却不想差点害死了他们,若是其中一人是个久经战场的老卒,也能够在出城之后提醒,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
“你恨我吗?此次你差点就丧生,我本可以第一时间拦下不让你进山,而且我是故意先去其他地方,再来你这个方向的。”
妇好看着鸮,轻声的问了一句,脸上看不清有何表情,哪怕是她第一时间赶来救下鸮,也无人会说什么,但她还是没有来。
“阿姐,我是你亲弟,怎么会恨你,既然入了军,就当一视同仁,别人去得,我就去不得吗?况且此次是我自己太过自大了,才会害死这么多人。反正我这不也是没死,幸亏左秋来的及时,只是可惜了我那些士卒。”
鸮立即摇头,脸上布满了心疼,在一起操练如此之久,鸮倒是也于他们配合的较为默契,彼此也毕竟熟悉,太深厚的感情谈不上,不过确实也相处的不错。
妇好又看向了左秋,左秋倒是一脸平淡,更是没有丝毫的生气。
“那些人拦不住我的,我倒是没有什么危险。”
左秋只是有些心疼那么一大块源玉,就被大祭司给搜刮了去,自己开了法眼,都未找到西周的淄重队伍。
她点点头,但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你救下了我亲弟,我自然不可能小气,回去之后自有灵玉等修练之物,这些,从你身上扣除,当作如此大意的惩罚。”
妇好又怎么可能真的大惩于他,以他目前的境界,鸮并不缺少这些修练之物,自从鸮执意入军之后,妇好表面上不管是功是过,都与其他百夫长的奖赏相同,只是私底下不可能如此公私分明,只要他需要,除了酒之外,她到宝库尽皆开放。
鸮对此也并无异意,左秋可是救了他的命,不管于情于理,如此都算得当。
“走吧。”
除了入山的几千人之外,妇好身边真正跟着的人,并不算太多,只有一千女卫,三千亲卫而已,如此她就敢进入这太行山脉,竟丝毫不怕会被南宫适派人围剿。
不过现在的话,妇好身旁也有着将近万人了,只是为了进山,大多数人都舍下了坐骑,她的麾下,老卒步战骑战都要精通,新卒组建时间过短,只能分别侧重,不过妇好还是更喜欢骑战,因此原本老卒每人脚下都至少配备有一匹精心饲养的良马。
而南宫适,从太行山脉而来,不可能带太多的坐骑,一些少量能够翻山越岭如平地,又适合冲阵的坐骑,同样是给了自己的亲卫。
“大将军,攻城吧,不管妇好是不是察觉到了陷阱,这可是个大好机会。”
南宫适身旁大将纷纷出言鼓动着,至于站在一旁的祭司,倒是未曾插话,他们受命只需听从南宫适之令就好,这种战阵之事,他们不太擅长。
“你都知道是个好机会了,妇好岂会不知道,这明显就是她反手布下的陷阱,那妇好说不定没有离去,就躲在什么地方,等着本将带人出去呢。”
如此显眼的计谋,南宫适不可能看透,只是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如果下定了决心,也不会还在此地陪着麾下将领纠结,希望商量出一个好对策了。
毕竟妇好的这个饵,实在是太诱人了,整个邘国之中,只要下了佳梦关,再打下都城邘方,邘国就不足为虑,到时他就可直入黎国,与大王两面围剿,攻下黎国指日可待。
南宫适也不知道大王为何会如此着急,冒险亲征,原本只需慢慢蚕食,大商必定会轰然倒塌。
“大将军,末将以为,不管妇好此行是不是诱饵,只要咱们强行吃下,岂有吐出来的道理。”
“是啊,那佳梦关,满打满算不过只剩下不到万人,而且看样子可能还都是新卒,只需给末将三万人,大将军防备那妇好偷营,佳梦关必下。”
“末将同样请令出战,攻打佳梦关。”
众人眼睛瞪大了看着南宫适,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没有人愿意错过。
“确实,若是妇好打算在你们攻城之时,尾衔攻打,我也可冲杀出来,再击妇好后路,只是,此事恰恰是本将最大的疑惑,以妇好之善战,不可能连此事都看不清,可她还是大摇大摆的出城,连掩饰都不做。”
众人一阵沉默,最后还是南宫适一掌拍在了案几上。
“不管了,小心为上,大王令我们拖住妇好,只要她不去黎国,那我们就定死在此地了。”
如果她真的带人去了黎国,南宫适当然不会客气,立即是攻城拔寨,打下邘国,与大王会合。
至于粮道,南宫适反而不太担心,至多是有些损失罢了,虽然太行山脉妇好肯定更加熟悉,但是整个山脉太过庞大了,庞大到哪怕他整整十万人进去,也掀不起太大的波澜,妇好又怎么能截下他所有的粮道。
只是山脉中那些士卒可就危险了,也不知她到底是不是入山了。
南宫适皱着眉头,有些后悔自己因为不甘心,而派人去埋伏了妇好派进山中的商人,若是妇好针对的是他们,那么自己的损失可就大了。
足足两万士卒啊,哪怕是上一次正面交战,都未损失如此多人手,剩下八万步卒,对阵将近四万骑卒吗,南宫适自诩为统兵不差,但真的没有把握,特别是面对妇好。
入夜,南宫适正巡视城墙,城墙并不算高大,全靠这些士卒从山中切石慢慢垒起来的,不过再浇灌了青铜汁之后铭刻起了阵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攻破的。
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些祭司,生怕自己会被突然下咒,以他的实力虽然不致死,但上一次可是让他吃足了苦头。
突然,南宫适身旁的祭司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立即将南宫适给围了起来,城墙远处,原本空旷之地,突然一阵波澜,景色为之一变,露出了里面的近三万士卒,那个恐怖的老头,就站在最中央,手持玉甲与一尊饕餮纹樽。
周人营寨中立即警声大起,敲锣打鼓,将士卒们都赶到了石墙下,城墙之上也站满了人手辛免,与妇好对峙着。
“居然,就在眼皮底下!若是妇好趁着我等不注意攻城,那就麻烦了。”
“是啊,幸亏大将军谨慎,不管日夜,巡逻不息,轮流值守,不然万一被抓住了机会,这个简陋的城池,说不定就要被破了。”
一行人额头全是冷汗,连南宫适也同样如此。
“怎么会让他们靠的这么近,诸位祭司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吗?”
南宫适怒目而视,将这些祭司看的非常不自在,他们技不如人,确实无话可说。
“我等,确实不如那妇好的大祭司,只能勉强保将军安危,不过若是他们在靠近,不管再隐秘的阵法,我等不注意必定能够察觉。”
南宫适一阵无力,再靠近?再靠近妇好只需一个冲刺,就可以来到城墙脚下了。
妇好领着人慢慢的走上前来,身旁一些士卒身上的血迹,让南宫适心中已有答案,只能是默默叹息一声。
“南宫适,你可真能龟缩不出,这样都不出城?”
“哼,如此小计,我怎么上当?”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你那两万入山的士卒呢,都让你故意送了命,想必他们一定于你不和,所以你才借本侯之手,将他们斩除吧!”
妇好一脸愉悦,在此挑拨着南宫适的军心。
见到身旁之人眼中有些异样,南宫适立即大声解释着:“放屁,我南宫适岂会是那种人,妇好,有胆就来攻城,莫做些下作手段,惹人耻笑。”
辛免确实算不上他的亲信,可他是真的没想过什么铲除异己,辛免可算是辛甲的族人,辛甲是除了他南宫适之外,最善战之将,此次已跟随大王亲征,本想随手示个好,给他挣些功劳先,不曾想却将所有人都折了进去。
“哈哈,瞧你神色,今日你已肝胆俱裂,本侯不占你便宜,改日再与你一战。城中诸人可要小心那南宫适的手段了,可莫要再白白丢了性命。”
妇好话音一落,立即带着士卒趾高气昂的往回走了,这一次,南宫适麾下没有人再谈论什么出城交战了,虽说她此次随身多带的士卒是一个原因,但其中肯定也有那一番话的功劳。
南宫适站在城墙之上脸色阴晴不定,他的麾下不可能如此脆弱,会被这区区一番话就整的分崩离析,人人自危,这么多年的大将军,这点威信还是有的,只是格外恶心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