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意带着岁禾到了书房后觉得心烦意乱的,于是让岁禾煮一壶新茶,然后再将今日之事仔细的讲述一遍。
陆不意听完岁禾的讲述后疑惑地问道:“你既然已经派出了张璟,以他的修为击杀灵兽不成问题。又为什么要亲自赶过去帮忙,岂不知这样会惹人怀疑?”
岁禾回答道:“陆轻舟公子的聪慧敏捷在修真界是出了名的。若是让他察觉出张璟有灵力傍身,那么发现张璟的身份也是迟早的事。张璟既是我从家族里带来的侍从,也是替您放在竹溪的眼目。若是提前暴露了,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非议。更何况,今日之事明显是有人故意设局,将张璟留着,日后才好顺藤摸瓜,抓出始作俑者。”
“好!好!”陆不意拍手叫好,然后感叹道:“有勇有谋!又资质优异,你真是我东篱一门的宝贝!”然后又长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可惜师父没什么能教你的了,目前你能做的只有勤加练习、以待厚积薄发而已。”
陆不意的话让岁禾疑惑万分,然后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陆不意看出了他的不相信,于是耐心解释道:“你也知道,我的资质是比不上的我的兄长的,修为自然也差了他许多,接任掌门也不过是临危受命而已。而我们东篱一门的传承人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其一便是要天资聪颖,就如你一般。这其二,便是要得到陆氏与钟离世家的共同认可。且不说两族族长皆已归隐山里、行踪不可寻。便是他们在这山门内,也不会将这些术法传承给你。虽说我待你如父子,但在传承之事上,便是掌门也插不上嘴。”
桌上的水已经煮沸,岁禾赶紧手中忙活了起来,双眸垂下,掩饰着心中的不甘。
陆不意接过岁禾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后继续问道:“你可知那万灵山为何要将他送回来?”然后不等岁禾回答又继续说道:“是为了保护他而已。若是真心想要惩戒,在万灵山上怎么作为也无人可知。又何必大张旗鼓将他送回来呢?甚至送回来失踪许久的“无争”剑?虽说我已派人封锁了消息,但难免会有人猜测到他的身份。所以,岁禾,你一定要护他周全。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万灵门也不会善罢甘休!”
“是,师父!”岁禾这样回答了一句,然后默默的退下了,然而手中紧攥的拳头却暴露出他紊乱的心绪。
是夜,睡不着的陆放推开院门走了出去。由于陆放是掌门私生子的传言越演越烈,再加上静思园一事,巡夜的弟子并不敢阻拦他。于是陆放就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小溪边。
说到小溪,就会让人想起陆引。陆放想着幼年时与他的点点滴滴,忍不住弯了唇角。索性寻了一块大石坐了下来,看着石缝中流出的溪水打发时间。
“不打算就寝了吗?”
陆放的身后突然又声音传来,等到他转头一看,才发现是聂伊缓缓的走了过来。聂伊未等他回答,就顺势挨着他坐下,然后从怀里翻出一个酒囊递给陆放,“要喝一点吗?”
“当然!”陆放不假思索的接过酒囊,痛饮一大口后,感叹道:“良辰美景,美酒佳人,人生足矣!
“你真的满足吗?哪怕如今法力全无,像一个废人?”
聂伊突然发出灵魂一问,直噎的陆放无话可说。怔愣了了几秒,随即释然道:“听天由命吧!总有办法的。”然后突然想到了肩上的伤,担忧的问道:“如今我已经是普通人了,饮酒会不会影响伤口?”
聂伊冲天犯了一个白眼,心说已经喝完了才问是不是太晚。然后面上仍然冷漠,简短的回答道:“是药酒、无碍!”
此时的陆放也没了闲谈的心情,仍旧盯着岩缝间的流水出神。
月上梢头,夜色已经深了。竹溪的更鼓已经响了好几次,仿佛在催他们回去。聂伊依旧安静的坐在一旁,丙不言语,也没有动作,仿佛不存在一般。就在陆放准备说要回去时,聂伊突然开口了。
聂伊说:“药效已经挥发开了,可以走了。”然后不等陆放回答,又突然问了一句:“你信我吗?”
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让陆放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仍然不假思索的点头。
聂伊轻笑了一下,随后掏出一本秘籍给他,然后说道:“这是逆转的术法,也许可以帮你解开穴道。不过也有可能会有风险,你自己斟酌着办,用不用由你。”
陆放从来没见过聂伊的笑,只此一眼,就觉得舒坦极了,仿佛心里的花都盛开了,以至于并未听清聂伊究竟在说些什么。
聂伊眼见没有得到回应,以为是自己的描述不够清晰,又追加了一句:“这时我从别处讨来的法子,你若信我,便可在药酒出了劲以后静坐修习这种术法。若是顺利的话,不过半个月就可帮你解开周身大穴了。静坐途中可能会有危险,我会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你听明白了吗?”
这时的陆放才回了神,连连点头答应,于是二人商议着从明日就开始。
二人一边回返一边交谈着第二日需要准备的识相,不知不觉间就走回了丙十六的院中。院里的灯已经全熄了,只留下大门的两盏灯笼在夜风中来回晃荡。
起风了,夜间也觉得凉了许多。于是二人赶紧闩门闭户,准备就寝。就在聂伊将院门关好,准备回自己的房中歇息的时候,陆放突然说了一句:“聂姑娘,你应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像花一样。”
聂伊听完这句话后突然就快步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人夸赞而羞涩,还是因为觉得被人冒犯而愤怒。